這紅點就似一滴怒極之下噴出的血,瞧著有些怪,所幸,他就拿筆又甩在上麵幾滴,然後畫了個大叉,啪——一下闔上。
一抬頭,玉蘭花香撲鼻,清璃正捧著花枝立在桌案前,一臉錯愕地盯著他手上的折子,她手上的花,卻半分不及她的容顏姣美。
皇帝則搖著尾巴隨在她腿邊,也好奇地往他的桌案上咂摸好玩的東西。
“怎麼了?”
“原來批折子可以這樣這樣批的?”
宇文恒哭笑不得。家國大事,她竟當好玩的事?“不是所有的折子都這樣好批。”
清璃放下花,就要拿折子,小手卻被按在折子上。
她不死心地抽了手,就拽折子,卻沒拽著,折子直接被宇文恒收在了袍袖中。
他大步一邁,就帶著皇帝去了外間,在擺滿飯菜的桌案前坐下,借著阮宏端來的水盆洗手……
清璃忙在他身邊坐下,討好地迅速拿起桌上的毛巾地上前,“我就看一眼!你用幾個紅點和一個大叉就批閱完,這折子一定很有趣。”
“朝廷機密!”
“你給我讀一讀兩句話即可……”
宇文恒肅冷板起臉,“機密!”
“好吧,機密!”清璃悻悻地撇了下嘴,見阮宏繞過桌案過來伺候自己洗手,忙道,“怎沒有宮女伺候?隻你一人,太辛苦了。”
阮宏忙笑道,“宮女們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若哪個不識趣地,多看一眼殿下惹怒了六小姐,殿下還得費心安慰,又是一份周折。那新進宮的一匹宮女,都是官家小姐,亦是有心人安排來親近殿下的,所以……”
宇文恒不悅地看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阮宏,你帶皇帝下去喂食,”
阮宏忙拉著豹子的頸圈就往外走,不忘帶上門。
清璃忙定住皇帝乖乖的,忍不住酸溜溜地歎道,“這皇宮很美,風景美,宮殿美,人更美,連陷阱都是美的呢!”
宇文恒無奈地從袍袖中取出折子,就放在她麵前。
“自己看吧!”
“又讓我看啦?”
清璃看了眼被阮宏帶上的殿門,忙擱下剛拿起的筷子,這就打開折子,細瞧機密到底長啥模樣,卻……
裏麵竟是推薦當妃嬪的女子!
誰家的大小姐,誰家的三小姐,誰家的嫡女初長成,誰家有文武雙全的女嬌娥……隨即又高談闊論一番皇族人丁單薄,儲君繁衍子嗣的必要性,然後又羅列出借後宮牽製朝堂的利處,最後誠懇跪求,太子殿下為了大周的未來務必盡早納妃。
清璃隻想啐寧萬裏一口毒汁似的唾沫,這寧萬裏當真是會胡作非為!
這禮部尚書恐怕是閑得發慌,不是諫言娶皇後,便是諫言納妃。
小樣的白毛獅子狗,這是欠揍呢!
“殿下該給寧尚書賜婚,依我看,就是玄素姐姐吧!寧尚書家裏有個孩子,玄素姐姐聰穎溫柔,定然能將他照顧好。且玄素姐姐那容貌不輸他!”
宇文恒不動聲色地在心裏歎一句妙哉,卻嚴肅地模棱兩可,“這樣……不太好吧!”
“他若覺得不好,便不會再寫這種無聊的折子。他應該考慮一下,與東南西北的鄰邦,該如何進行禮俗交流,另外再命他編撰一部《大周王朝禮俗史略》,讓他考察一番大周王朝的禮俗規矩,也好給後世留一份參考和專屬於禮部的史冊。”
宇文恒讚賞地點頭,“蘇禦醫,你若不是女子,我定封你為國師!”
清璃忙客氣地拱手,客客氣氣地笑道,“殿下抬舉清璃了,清璃不過是隨心所欲。這一番安排,但願不會傷了寧尚書真正的主子!”
“傷了也不怕……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我爹娘不是要離開嗎?怎會不怕?!”
“他沒有糧草。”
“他與你強強聯手,不就是想得了銀子,籌備糧草的嗎?”
清璃早已看透了眼下的境況,爹之前已然失去了五萬兵馬,剩下的也難以留下多少。
“眼下這個時節,正是尷尬,兵器不缺,卻誰也求不到糧草,宇文恒是不敢輕舉妄動,爹忍氣吞聲按耐不動,睿親王則是沒銀子可動,而你宇文恒是有銀子缺少兵馬,因此,這仗,誰也打不起。若是你和睿親王真的聯手了,定能殺出一條血路……”
宇文恒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別胡思亂想了,吃完飯,我們先去給皇祖母、父皇和母妃們請安,然後我在陪你回家,”
可以回家嗎?清璃詫異地笑了笑,“我還以為,殿下把我弄進來,再不讓我出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