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莞爾失笑,這男人真是想多了。
“寧大人別急,清璃並沒有給你和玄素姐姐做媒的意思,隻是好意借此提醒你,你既無法接納續弦,你在這舞中,讓紫袍男子,放棄了心愛的女子,便是不合邏輯。”
寧萬裏愕然,張口結舌,聽得噗嗤一聲笑,側首看去,正是那位清麗脫俗的玄素姑娘。
清璃繼續道,“對於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來說,不管是放棄,還是拋棄,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更何況這紫袍男子既然貴為王者,必然通情達理,他的自尊,也不允許他毀掉紫袍女子的一生。寧大人說是也不是?!”
宇文恒讚成地點頭,“璃兒果真冰雪聰明,說得萬分有理!”
寧萬裏怔怔地看著清璃,一個字說不出。
他不說,不是因為啞口無言,是沒想到,這女子膽大得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向太子殿下如此間接告白一番心意。她果真是不知,緞瑤夫人做得那一番事,已然讓她和太子殿下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滿殿死寂沉沉,落針可聞。
有人突兀地拍手,卻是丹陛之上陪坐龍椅上的宸妃。
“璃兒說得妙哉。璃兒,若你是這紫衣女子,你會與紫衣男子在一起嗎?”
“不會!”
宸妃玩味看向自己的兒子,一眼掃視滿殿臉色詫異的文武百官。
“璃兒為何不會?這一對兒璧人,分明兩情相悅。”
清璃心裏已然涼透,不禁感喟一歎。
這一舞,真他娘的一箭三雕!
目的之一,還原城樓前一場殺戮的起因,為她洗脫冤情。
目的之二,讓大家看清她和宇文恒的關係,兩情相悅,親密無間。
目的之三,逼著她道明自己的心聲,逼著她離開宇文恒,以安了百官的心。
清璃在桌案前挪了挪腳步,卻仿佛踩在刀刃上,腳底汩汩淌著從心底流出的血……
“這紫衣女子既與紫袍男子有牽扯,想必也是貴胄千金大家閨秀,她也當是識大體顧大局的,她豈會……拖累自己心愛的男子?!”
“好!說得好!”宸妃冷聲斥問寧萬裏,“寧愛卿,你可滿意六小姐的話?”
寧萬裏深深地彎下腰去,“啟稟娘娘,臣欽佩六小姐,臣無話可說!”
宇文恒卻震怒地臉色蒼白,一掌拍在桌麵上,鷹眸冷銳看向寧萬裏,隻想將他碎屍萬段。
“如此一場盛大的答謝宴,寧大人膽敢借兩位公主,弄這樣一出傷情鬧劇給大家賞已然過分,竟又刻意刁難對本宮有恩的六小姐,寧尚書這是找死麼?”
寧萬裏依舊站得筆直,不卑不亢,“殿下若不喜歡這舞,後麵還有精彩的,殿下可以慢慢賞,顯然六小姐是欣賞的。”
宇文恒臉色鐵青地望著他,又側首看清璃,“你喜歡這舞?”
“不過是一場舞,殿下何必較真?”清璃卻看著他怒,反而心情大好。
這寧萬裏倒果真是吃雄心豹子膽長大的,竟如此打宇文恒的臉,倒是比那些阿諛奉承的臣子可愛多了。
“清璃鬥膽提醒寧大人一句,我們蘇家人喜歡看保家衛國的戲,要不然,叫人上來敲敲戰鼓也好,我爹許久沒有聽戰鼓的聲響了,最近憋了一肚子火,盡是想拿我踢幾腳呢!”
寧萬裏忙端起酒盅,朝著蘇世雲鞠躬賠禮。
“世雲兄見諒,下官失禮!蘇家護衛大周王朝多年,史冊銘記,下官敬世雲兄一杯,誠意致歉!”
蘇世雲擁著緞瑤的肩,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姿態都沒變。
他漠然瞪了眼女兒,視線方落在寧萬裏身上。
“小女心直口快,寧尚書與眾位大人見諒才是。不過,我們蘇家人素來有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叫他十倍償我。寧尚書不了解這一點,睿親王做了我蘇家女婿多年,理當清楚此事才對!”
寧萬裏端著酒盅僵住,卻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眾人都看向睿親王,神情各異,卻都迫不及待地要看好戲。
清璃這才明白,寧萬裏並非忠臣範本,而是睿親王養得一條狗。
這條狗,且是白毛獅子狗,賞心悅目,正氣端肅,睿智卓然,還對亡妻癡情可表,很附和宇文恒尖刻的審美,不過,這白毛獅子狗若是背後咬人一口,怕是誰也不防備。
睿親王宇文宏忙端著酒盅起身,朝著蘇世雲一拜,優雅的姿態,比白毛獅子狗更賞心悅目,且是萬分的恭敬謹慎。
“大哥的原則,宏自是清楚,宏與大哥和睦多年,若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得不償失。宏本以為大哥氣已出了,看來,還是與宏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