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乍見一位俊雅的公子從錢莊內出來,蘇雅琴不禁嫵媚地貪看兩眼,這就跟上母親,挽住母親的手,興奮地聲線都如絲一般纖柔了。
“娘親,這杭州城裏,家境好的美男也不少呀!若非爹爹鬧得名聲不好,我非要多結交些不可!”
趙珺兒瞥了眼那公子,相貌平平而已,衣袍也算不得華貴。“雅琴,你的教養嬤嬤不愧是花樓裏出來的,果真教得你一身濃重的風塵之氣!”
宇文恒迅速關上窗子,隔絕了三個女子的爭吵,卻見身側多了梳著雙丫髻的女子,一身粉褂粉裙,清瘦身骨,淡白的妝容,將普通的五官襯托得精巧耐看了許多——是彩珠。
這女子跟在母妃身邊久了,竟是改變了不少,如今更是少了幾分怯意,連規矩都忘了。
彩珠察覺到主子肅冷地看過來,紅著臉兒忙低下頭,俯首行禮。
“奴婢給殿下送了茶過來,已經放在桌上。若殿下不想見樓下的三位女子,奴婢下去,幫殿下打發了。”
“下麵生意忙,把她們打發了即可,不得把事情鬧大!”
彩珠貪看著眼前華豔霸氣的錦袍上的騰龍繡文,終是忍不住造次一回。
“殿下是因六小姐,才不願得罪蘇家嗎?”
“她是本皇子的女人,本皇子如今給不了她安穩的家,讓她少些煩擾的能力還是有的。”
“可那蘇世雲分明就是大周王朝的叛賊,又害殿下和娘娘顛沛流離,依照大周律法,合該將他們滿門抄斬……”
宇文恒冷眯鷹眸,委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丫鬟,何時多了這份野心?
“你昔日的主子,也是叛賊,且切切實實地差點害死本皇子嫡親的兄長,依照大周律法,你連帶著也該被淩遲!”
“奴婢該死,奴婢再不敢胡言亂語。”
彩珠規矩地迅速向後退了兩步,才轉身出去。帶上房門,卻乍覺似從鬼門關轉了一圈。
***
樓下,趙靈芝拿了三百兩銀子,排了一盞茶的隊,存入櫃上,總算是得了機會與掌櫃說話。
“不知九殿下和宸妃娘娘可在?我是蘇府的三夫人,我們家六小姐清璃,救了太子殿下和九殿下,因聽說太子殿下身體未痊愈,我們特意來探望……”
不等她話說完,疾步下來的彩珠便對掌櫃說道,“王掌櫃,你去,把剛才這位夫人存的三百兩銀子拿來,退給她們。”
王掌櫃不禁重新審視了兩眼趙靈芝和趙珺兒,卻見趙珺兒臉色蒼白,似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著彩珠。
彩珠卻從容不迫,雙眼罕見地透著幾分憎惡地陰沉之氣。
“哎呦,這婢子怎瞧著眼熟呀?珺兒表姐,這不是你身邊從前的丫鬟草兒麼?”蘇雅琴鄙夷打量著彩珠的一身丫鬟袍服,“這杭州城可是姓蘇的,你這婢子還是給我放尊重些的好!”
此話一出,滿堂微妙地靜了片刻,卻無人敢質疑反對,算盤聲隨即才又陸續響起。
王掌櫃看得心頭惡寒,疑惑重重,若是起了衝突,憑他這掌櫃的,可都得罪不起。蘇世雲到底是有兵馬存著的。
“彩珠姑娘,您認識這三位麼?”
彩珠盯著趙珺兒,頗為客氣地笑了笑,“怎會不認識?這位趙珺兒小姐,正是曾將我打斷了手腳,賣入雜役市的舊主!我隨在她身邊無時無刻不盡心伺候,她卻好……從未把我們這些下人當人看!”
趙珺兒卻才明白,為何宇文恒看她的眼神總是存著厭惡和抵觸。沒想到,他身邊竟有這麼一位小賤人。
“彩珠,你是如何到九殿下身邊的?”
“宸妃娘娘收留了我,就是專門來對付你和你們趙家,以及七皇子的。”
趙珺兒本還想訓斥幾句,卻乍聽此話,忙壓住了怒火。
“彩珠,你當初偷竊我的隨身的首飾,我罰你難道不應該麼?”
“我若偷竊你的首飾?我若貪圖些什麼,豈不是要在伺候你的七八年間,偷光了你們趙家?”
王掌櫃訕然笑了笑,“彩珠姑娘消氣,莫要嚇壞了客人。還是容我去通傳殿下,你們再清算也不遲。”
“何必通傳殿下?趙小姐還能殺了我不成?”彩珠挑釁地揚著下巴,“我倒也沒想到,昔日對七皇子癡情的趙大小姐,如今竟惦記了九殿下。”
趙珺兒聽得這口氣刺耳,不禁憤怒。“我喜歡九殿下,是誠心實意,不是你想得那樣齷齪!”
“趙小姐前些時日被六小姐收留,卻口口聲聲嚷著叫九殿下對你‘一輩子忘不了’……這還不夠齷齪呢?”
王掌櫃擔心地環看四周,見大家都盯著這邊,忙勸道,“彩珠姑娘少說兩句,眼下多事之秋,若是你厭惡她們,還是把客人送走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