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娘親回來,我也沒指望與她回到從前,她想回來看你,我也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好多彌補你一些,誰料到你這丫頭沒心沒肺,也不多親近你娘親,隻顧著和歸斯弄什麼醫館,隻顧得宇文恒……你說你鄙視為父,你知不知道為父對你有多失望?”
這一番話,卻叫清璃生出幾分不服。
“爹,你和宇文啟胤之間的恩怨,和宇文恒兄弟倆無關。若非太子殿下總護著我,若非九殿下醫治我,照顧我,我早就死了。做人要知恩圖報,祖母說,這是蘇家家訓。”
好丫頭,竟然拿家訓教訓他?蘇世雲咬住後牙槽,憤恨地道,“可你總不能有了男人忘了娘,你要與你娘親多相處,她是為你回來的……”
“您要讓我幫您留住娘親,大可直說,何必這樣拐彎抹角扯到宇文恒身上?!”
“為父是想讓你正兒八經的好好嫁一個男人,而不是這樣偷偷摸摸。”
“我沒有偷偷摸摸,他放那隻靴子,您不是看到了嗎?”
“丫頭,你可知,為父做夢都奢望著,有一天我的璃兒能牽著一個不是仇人的男子的手,到為父麵前,說‘爹,我認定了這個男人,他文武雙全,樣樣都好,我非他不嫁’,為父可以想象到,你那樣子,像打了一場勝仗,而不是……而不是整天這樣和宇文恒廝混!”
作為一個父親,為女兒期望美滿是好的,可她蘇清璃無法為這番話感動。
“爹成不了祖母奢望的樣子,憑什麼期望我成為你心裏的樣子?怪就怪,您自幼沒有好好教導我吧!宇文恒對我有恩,對我有情,若他挨刀,我願為他流血,若他有性命之憂,我願為他赴死。”
蘇世雲當然清楚,清璃與宇文恒和宇文泰之間的微妙……
一路上,他從睿親王府邸把緞瑤母子接回來,方知,宇文恒也救過緞瑤兩次。
因此,他沒有後悔放宇文恒帶太後等人逃出皇宮,也沒有理會已成了“莫先生”的太子殿下,甚至裝作沒看到宿在錦華閣的宇文恒。
回到府邸,每日與緞瑤朝夕相對,卻無法平淡的相敬如賓,更無法忽略宇文珝的存在,他也越來越憎恨所有姓宇文的人。
正在他低著頭沉思之際,忽見眼前一抹淺金色的錦袍出現,尚未回過神,就注意到女兒歡喜地提著裙裾站起身來。
“娘親?”清璃忙握住母親的手,“娘親您怎麼出來了?”
說著,她順勢將一抹藥粉從纖長的小指甲裏彈出,散落在緞瑤的袍袖上。
蘇世雲把女兒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不禁狐疑盯住緞瑤的袍袖。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
緞瑤卻未曾察覺異樣,嗔怒清璃道,“你爹在北疆凍傷過腿,跪一下就得了,你竟還動真格的?!”
“哎?娘親,他打我可是動真格的……”清璃百口莫辯。
緞瑤這就伸手扶蘇世雲起身,“叫老爺受委屈了!老夫人開了口,讓老爺起身。”
蘇世雲詫異看她,沒想到,她還把過去的事記在心裏。這話雖然說得誠懇,她卻分明又不願正眼看他,心裏明顯還存著怨怒。
清璃無辜地嗔舌,“娘親,我是為您討回公道,我爹心思不堅定,搞不好,又和誰誰造個孩子出來……”
蘇世雲氣結,伸手就點在清璃的額頭上,“自恃你祖母寵著你,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清璃不敢恭維地反斥,“我哪敢?”
緞瑤心疼地輕撫了撫清璃臉上的手掌印,“還疼嗎?”
“疼,疼,疼……都出血了,連帶著眼睛都疼……”清璃委屈地要哭的樣子。
緞瑤不悅地看蘇世雲。
蘇世雲尷尬地紅著臉道,“是我打重了,正好,璃兒你在家裏好好養著,你這腿腳也不利索,多歇養幾日。”
清璃一臉地不甘,還是乖巧應了。
這分明是順水推舟將她禁足。
緞瑤卻道,“璃兒,你若得閑,幫我把珝兒送去九皇子那裏。九皇子來找我商議過,他們是親兄弟,他教珝兒武功和識字,總比讓珝兒賴在我懷裏長進快些,以後,每隔三日你再將珝兒接回來住一日。”
清璃微怔,心頭徐緩漾出一圈一圈的暖意。
她著實沒想到,宇文恒那“外人”,會真的插手這件事。
母親當眾提到他,且毫不避諱父親。這是一箭雙雕,打發了珝兒,也警告爹不要再傷害宇文恒。
若宇文恒死了,沒人幫忙照顧宇文珝,宇文珝勢必又回來給爹添堵呀。
清璃淺揚唇角,隱忍著沒笑太過。
蘇世雲卻發現自己又疏忽了。如此一來二去,倒是把宇文珝那小子給趕走了,自己的女兒卻便宜了宇文恒。
“緞瑤,我還是給珝兒請一位師父……不如叫鹿驍教他。”
“珝兒樂意跟著宇文恒,和宇文恒也熟悉些。就這麼辦吧。”
緞瑤扣住他的手,忽然發現,他身上的氣息特別好聞,不由就挨得近了些,這就扶著他的手臂,朝著老夫人的書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