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深知她近來心思敏感,忙堆上笑。
“女兒並非拒絕娘親,隻是……宇文恒這會兒阻止女兒開醫館,自有他的道理!若是醫館真的開了,恐怕他少不得來找麻煩。”
她也實在不想用宇文啟胤給母親的銀子,否則,父親知道了,少不得又動怒,鬧得雞犬不寧。
緞瑤悻悻地收起銀票。
清璃略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挨近了母親,柔聲試探問道,“娘親,爹最近在忙什麼?”
緞瑤挑眉,“自然是怕宇文吉來抓你當皇後,把刀劍磨得鋒利些……”
“宇文吉忙著納妃籠絡權臣,不會再來抓我。宇文恒親口說的,不會有假!”
隻怕父親備戰,是怕宇文恒有什麼異動吧。不過,說來也奇怪,他竟絲毫不怕宇文恒來刺殺他,竟也不急著殺宇文恒。
緞瑤曖昧地噙著笑,若有所思地歎道,“九殿下對你說這些,也是怕你和宇文吉再有什麼牽扯吧!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宸妃提親,之前是她親口提的,眼下這種境況,她們母子也不能不認賬。”
清璃忙抓住母親的手。“娘親,女兒求您,還是別去找難堪,之前是我做了對不起宇文恒的事,加上爹做的那些事,我和他是不可能了,是他親口說的,這輩子不會娶我,我也說了,天下男人死絕了,也不嫁給他。”
緞瑤啞口無言,昨晚不是久別勝新婚麼?這小兩口怎麼聽著,反而像是撕破臉了呢?
她又不禁想起清璃為了救蘇家上下,在山洞裏被宇文吉囚禁的事,從這一層來說,清璃的確是理虧了三分。
“他若真的不要你,母妃另給你尋一門婚事,我緞瑤的女兒,可是有人排著隊的娶呢!”
怕母親再絮叨婚事,清璃忙端了糕點和茶果,擺在茶幾上,“娘親,這糕點是我在自己的小膳房做的,您嚐嚐。”
段瑤拿起一塊糕點,心思一時不在糕點上,不由得被入口的味道震驚,白潤的手兒翹著丹蔻指尖兒,撫在唇上,一雙眼睛笑眯成月牙形,高髻上一雙鳳凰簪上菲薄的鏤花金翼也歡悅地顫動著。
“嗯……好吃!丫頭,你竟還有這本事呢?”
“女兒的本事也不多,拿得出手的,不過就是廚藝和醫術!”
緞瑤寵憐嗔笑,“還有你的畫工!”
她傾身靠在茶幾上,一雙鳳眸燦然生輝,欣慰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自幼吃了無數苦頭的女兒啊,這一身本事,如今她都忍不住羨慕嫉妒的歎息了。
“宇文恒那臭小子,不知珍惜你,是他的損失……”
清璃暗囧,“娘親,這三句話不到,您怎又提宇文恒?”
“不說他!”緞瑤一口接著一口地品嚐著糕點,見清璃又忙著拿堅果、紅棗端過來,方察覺,女兒走路不太利落,一步一步都顰著眉,似是生怕她看出端倪,隱忍著走得異常緩慢。
“璃兒,你腳是怎麼了?”
“無礙,不小心跌了一跤,歇息兩日就好了。”
緞瑤忙擱下糕點,叫她坐在美人榻上,這就親手給她脫了鞋子。
“你跌打損傷的藥油擱在何處?娘親給你揉揉。”
“不要,不,不,不……”清璃忙縮著雙腳,罩在裙擺下,“母妃您這是要折煞女兒呢!”
緞瑤佯裝嗔怒,嚴厲地道,“璃兒這是不給娘親補償你的機會?!”
“您要真補償,隻命人給我準備一桶熱水來,讓我自個兒舒服地泡著就好。您明知道,玄素伺候我,我都別扭的。”
更何況,她腿上腳背上都是吻痕,這襪子一脫下來,她更是百口莫辯。
正巧門外小丫鬟進門通稟,“夫人,小姐,古麗夫人來了!”
緞瑤按住女兒的手,示意清璃坐著,“老娘正等著那賤人挑事兒呢!她竟自己送上門來了。璃兒你坐著,娘親去會會她!”說完,她略扶了扶發髻,獨自到門口迎著。
清璃見她氣勢強硬,頓時明白,她是為複仇回來的,卻不禁想起蘇雅媚那一臉的傷——毫無疑問,巴圖古麗定然是來興師問罪的,清璃頓時如坐針氈,忙起身踏上鞋子……
緞瑤在門口笑道,“老夫人軍令如山,未得允許,不準任何人踏足這裏。巴圖古麗,你是沒把老夫人放在眼裏麼?”
巴圖古麗當即被緞瑤噎得,頓時在院中停住腳步,眼尾冷傲地微揚,“剛才碰見老夫人,她特意允許我來的。”
說話間,她一眼掃過院子裏玩耍的宇文珝,方注意到,母子二人皆是淺金的錦繡錦袍,奢華地還似宮裏的妃嬪皇子一般……可,這裏到底是蘇府!
“我就不明白了,緞瑤你何來的這等泰然?既然給先帝生了兒子,哪兒來的顏麵帶著小皇子,繼續回到蘇家?聽說昨晚老爺還每晚去看你,你是以何種心情伺候了先帝,又睡在老爺枕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