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酒肆店鋪琳琅,不知哪家糕點鋪子有新出爐的糕點,鬧得滿街香甜正濃。
於這片繁華裏,一輛紫色垂紗的馬車,慢悠悠地穿過街道,仿佛一片夢境自在地飄在了街上。
車內女子慵懶歪靠在方枕上,手上捧著小暖爐,正深嗅著那糕點的香氣,聽著街上人的歡呼,恍惚沉在自己前世做糕點時邂逅自己未婚夫的回憶裏……
馬車前率隊為馬車開路而行的,是兩位豔若神將的男子。
左邊那一位,回頭望了眼馬車裏的女子,唇角的神情雲淡風輕,一襲暗紋月白錦袍,收袖束腰,利落清爽,翹首銀靴上繡著祥雲,銀絲軟甲護著胸前腰腹,肩上罩著銀灰貂皮鬥篷,俊顏白皙,眉目如畫,正是顛倒了滿城女子心扉的蘇府總護衛統領,鹿驍。
這男子雖說是護衛,卻是比蘇家兩位公子爺更像是少主,也極是得蘇世雲與老夫人器重。
右邊那一位,藍色錦袍,藏青的黑貂皮邊錦繡鬥篷,鬥篷帽下的一張臉上,罩著一張淺金色的麵具,一雙眼睛神秘莫測,毫無疑問,他便是蘇六小姐蘇清璃撿回來的“莫先生”。
有關於這位“莫先生”的傳聞,街頭巷尾的謠言,已然編撰成一個厚厚的話本子,大家最好奇地,卻還是他那張臉。
馬車後率領兩隊護衛的,則是虎背熊腰的邢紮。
他一身褐色錦袍,肩上斜斜罩著豹紋披風,耳朵上掛著大耳環,腰間是一柄駭人的彎刀,黝黑的一張臉,叫人不敢直視。
早些年,那蘇府的大夫人巴圖古麗,隨著老夫人回來探親,這邢紮還是緊隨在古麗夫人身邊的,卻不知為何,竟對這柴房裏長大的六小姐,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而他身後緊隨的一位,銀絲軟甲,墨藍錦袍,身板卻被反襯得瘦弱如書生,一張臉白淨秀雅,還有幾分青澀,正是趙大元帥趙坤的侄子佟悅臨。
聽說趙大元帥已被新帝宇文吉殺了多時,趙家也被滿門抄斬,隻趙家大小姐趙珺兒不知所蹤,這位佟少主就留在了蘇府成為六小姐的護衛。
這麼四位完全不搭調的人,卻時常和睦地隨著六小姐出行遊玩。
久而久之,西湖畔的百姓,也都禁不住拿來當風景賞。
自然,看了這麼一個月,倒也不覺得四位男子有何稀奇,卻是那紫色垂紗下的女子,似西湖美景,絕代風華,沉醉了這一整條湧金街。
女子一襲粉紫錦袍,裹著雪白的狐皮鬥篷,那狐皮鬥篷已然一塵不染,鬥篷帽下的鵝蛋臉兒,竟是比狐皮更潔白瑩潤,皮膚上,仿佛能沁出美麗的露珠兒。
她深邃嫵媚的眼窩,秀美高挺的鼻梁,花瓣般美麗的櫻唇,皆是有一股說不出的靈慧之氣,叫人隻看一眼,便覺神清氣爽。
是以馬車徐徐前行,路旁的行人,潮湧般,也追隨著馬車……
莫先生無奈地搖頭歎氣,鹿驍側首看他一眼,諷笑道,“放心,他們不是看你臉上的麵具,是奔著璃兒來的。”
莫先生瞥他一眼,“你整天璃兒,璃兒的,眼下,還是拎清主仆的身份吧!”
“我樂意喚她璃兒,你管得著麼?”
莫先生啞然。
從前的他,一呼百應,無人敢忤逆,眼下,卻是連一句話,也要被人駁斥三句。
半柱香之後,馬車在湧金路赫赫有名的望仙酒樓門前停下。
女子鳳眸睜開,深棕色的瞳仁琉璃水晶般,溢滿好奇,顧盼瑩亮,美得驚心動魄。
四位護衛下馬,忙都到了馬車前,邢紮搶先擺好了腳凳。
一位身著玄青色錦袍的男子,帶著一眾清一色褐色袍服的隨侍疾步迎出來,不等鹿驍掀開垂紗的紗簾,他就忙道,“鹿驍,我來吧!”
鹿驍手僵了一下,猶豫片刻,方讓開。
清璃寬慰看他一眼,眸光隨即落在玄青錦袍的男子身上,客氣含笑,恰到好處。
隨著一舉一動,男子的袍子在陽光下熠熠閃耀,竟是腰帶與護肩上,綴著許多細碎且華貴耀目的寶石。
他圓潤的臉更是美得不像話,眼角眉梢女子般凝著桃花般美麗的韻致,這魅力,竟是不亞於她的鹿驍將軍和神秘的“莫先生”。
遠處的行人皆是忍不住踮腳眺望。
“咦?原來今日六小姐不是去藥鋪采買藥材嗎?!聽說她正在跟著歸斯先生學醫,要開醫館的。”
“錯了,錯了,今兒老夫人為她安排了相親,這位就是相親的雲家少主,雲世琰。”
“啊!就是考了狀元,在京城裏沒當成尚書,又奔回來避難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