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嬤嬤拿針在頭皮上劃了劃,詫異看她一眼,見她歪在枕頭上,顰眉閉著眼睛,手上便繼續忙碌地細細縫起來。
“我做了幾件對不起九殿下的事,九殿下怪我欺瞞他,尤其,他一直誤會我和宇文吉已有夫妻之事……”
“是了!公主離開之後,奴婢也一直擔心,公主在那山洞裏,會被……”
“宇文吉並不曾碰我的身子。不過,同床而眠,在你們看來怕也是不能容忍的,更何況,我在那山洞裏呆了那些時日,名聲盡毀,也配不上九殿下……”
曲嬤嬤忙往床側挪了挪,“公主,有些事,您該與九殿下說清楚!奴婢是看著九殿下長大的,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清璃翻了個身,沒有再說話。
宇文恒的確通情理,卻認定了她為了報複慕容景芙,故意勾引他,把他搶到手。
可他如此揣度她便罷了,為何還要向蘇世雲提親呢?!
在前世她曾看過一篇文字,說的是個有趣的話題,什麼樣的男女適合做夫妻,為此,她曾拿自己和莫恒做比較,除卻相互喜歡,有話聊,物質條件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彼此信任”。她和宇文恒,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
自覺與曲嬤嬤談得太多,她不想再談下去,所幸,樓下阮宏喚曲嬤嬤。
“嬤嬤,有位孕婦來找您,說聽說您得機會出宮,特來探望您的。”
“來了!”曲嬤嬤應聲,忙端了做針線活的小簸籮,朝著清璃行了個禮,“公主見諒,今晚奴婢不能值夜了,來的是奴婢一直等的小女兒。”
“你女兒遠道尋你,也是一番孝心,你給她弄些好吃的,再從庫房拿兩床新被子給她蓋著,孕婦不宜受涼。對了,不必叫玄素來值夜,讓她好好休息吧!”
“是!”
曲嬤嬤下了樓,清璃仰躺著,聽得一旁有細微地響聲,她疑惑轉頭,就見宇文恒從天窗飛身落下來,撣了撣肩上的雪花,優雅地仿佛落地神仙,隻是來人間走一遭。
外麵這是下雪了?
哎,不對呀,他這是走錯房間了吧!
清璃忙裹緊被子,坐起身來。“你……你……你的房間在隔壁。”
他輕描淡寫地應聲,“我知道,我的房間被阮宏和鹿驍占了。”
“那……”這是來和她搶被子?已經分手了不是麼?這說不過去呀。
“本皇子睡地上即可,你躺著吧!”
他站在爐子旁烤火,抬頭看了看天窗,見雪花直往屋裏灌,便走到牆角,扯住衣櫃上的門板,一把扯了下來,隨即,便把門板,橫在了天窗處比了比,又從腰間取出佩劍,把木板削成了與天窗差不多大的形狀……
窗子被他三兩下就密實堵好,沒了風,屋子裏頓時暖和了許多。
他拿劍鞘敲了敲木板,確定木板牢固才放了心,一低頭,卻見清璃正穿著睡袍,正站在身旁哆哆嗦嗦地顫抖著,也仰著臉兒看木板。
粉紫色的衣領寬闊鬆垮,雪白一片珍珠似地肌膚,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原本粉潤的唇,已經紫青,鼻尖雙頰都被凍得通紅……
“不在床上躺著,你過來做什麼?”
她被他冷怒地樣子嚇得一顫,“我給你熱粥,我……我怕糊了,便守在這裏攪一攪。”說著,她就忙拿長柄湯匙攪了攪砂鍋,生怕他不相信。
“這些夠你吃的,曲嬤嬤把碗都收走了,你就用湯匙直接喝吧。”
她這就雙手緊緊搓著雙臂,瑟縮著挪著步子,朝著床榻走去。
單薄地絲袍拖曳在地板上,流光如水,透著仿若精雕細琢而成的身骨,那肩胛似一雙蝴蝶的翅膀,仿佛隨時都會振展而開,化蝶飛去……
宇文恒心頭微窒,無聲歎了口氣,自後三兩步追上去,把她裹進自己寬大的鬥篷裏,下巴擱在她頸窩裏。
“蘇清璃,你這勾*引人的本事,到底是根誰學的?”
“我……我沒有……”
“你這點心思,本皇子都明白,不必狡辯。”他鼻尖蹭到她耳畔的肌膚。
“你……你明白什麼呀?我沒有勾*引你,我是擔心你肚子餓……下麵晚飯早被人吃光了,我找你也找不到……”該死的,她到底在說什麼呀?
他像是聽到了有趣的事,側歪在她肩上,眼神幽幽地看她微紅的側顏,“你不用刻意解釋,本皇子都看在眼裏,你這些話隻會越描越黑!”
什麼越描越黑呀?清璃頓時不抖了,因為氣他這嘴巴惡毒,也因為……這懷抱好暖。
他的胸膛裏,仿佛藏了六月天炎炎的烈陽,貼在了背後,這一會兒功夫就暖透了她的身骨,她咯咯響的牙齒也終於安靜,全身瑟縮的血脈、被寒氣刮疼的骨頭,也一並舒展了。呼吸著專屬他的氣息,心就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