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沒有應聲,隻緊張宇文恒不能離開。
她闔眼一歎,握著拳頭,聽著外麵的動靜,對宇文吉道,“你很久沒有給我梳頭發了……我很喜歡你上次給我梳得飛仙髻。”
“果然,你都還記在心裏。”
宇文吉拿起梳子,牽著她的手到了石床邊上,細細地給她梳理長發。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和拖拖拉拉地聲響消失,他才說道,“昨晚,我什麼都沒有對你做,隻是因你的石床弄得溫暖舒服,才忍不住睡在你身邊。”
“你說什麼?”清璃不可置信地從鏡子裏看他,卻看到他笑得異常無辜。“那你早上為何……”
“思前想後,我覺得夫妻之間,還是應該坦誠相待,所以,這件事我當為你說明白。”
“……”
“因為我知道,宇文恒早就入山洞來,也知道,剛才那個護衛就是他,所以,看在你前一刻所說的,他沒有在發現我母妃藏了那牌位時,去稟報父皇,我也饒他一命,給他逃逸的機會。如果他死賴著不逃,亦或他還來找我未來的皇後,我便殺了他!”
“……”
見她映在鏡子裏的臉兒忽然呆怔,他笑了笑,“愛妃,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
宇文吉忽然又似想到什麼,“你和你的母親到底是無緣相見了,宇文恒昨晚就救走了她和宇文珝。”
“救走了?”原來他真的救走了!
她千方百計讓宇文恒置身事外,他還是摻和進來,攪進這血腥渾水裏。
“他怎麼就救走了呢?”清璃惶惶囁嚅。
“他救走了是最好的,我就料到,他一定會來幫你救人!你的丞相爹爹,正押送著我的母妃前來,要拿我母親的命,交換靜妃與蘇家人,你猜,如果我告訴他,皇帝早就把靜妃救走,卻惟獨撇下了蘇家人……你爹會怎麼想?”
清璃勃然大怒,轉身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撲在石床上,拚了全力死死咬牙用力。
“你拿這些事折磨蘇世雲,借這件事往宇文恒身上潑髒水……我現在就殺了你!”
宇文吉卻隻是憋悶地雙頰暗紅,繃著脖子啞聲說道,“你在乎宇文恒就罷了!可蘇世雲對你冷棄十年,不管不問,你又何必在乎他?如果不是我當初和你訂婚,他早就把你送到乞顏族和親!”
說完,他手就點在清璃的後背上,清璃力氣頓時散了,整個身子癱在他胸膛上,一灘水似地,意識卻還是清晰的。
沒錯,當初蘇世雲是要送她去乞顏族和親的,可他的目的並不壞,他是希望她嫁出去,遠離巴圖古麗的折磨。
宇文吉輕撫她的長發,“瞧你,剛梳好一半,又亂了……我隻能重新給你梳,你這樣不乖,我可是半根發簪不好給你佩戴的,就搭配紗帶和娟紗花,你說好不好?”
他口氣溫柔,仿佛此生最重要的事,便是為她梳發挽髻。
清璃嘲諷地盯著他,“你就算這樣封住我全身的穴道,就算抓了丞相府的人捏在掌心裏,我也有一百種法子,讓你一敗塗地!”
***
宇文恒拖著蘇雅苒和蘇雅媚出了山洞,被一排護衛阻攔。
“怎麼又是你?昨晚……”
宇文恒忙打斷她們,“沒錯,昨晚主子命我去埋了靜妃和小皇子,現在主子又命我去埋了這兩個,在主子身邊當差,總是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
說著,他就取下腰間的腰牌,塞進護衛手裏,“你稀罕,你拿著,這種破事兒,我再也不想幹了。”
護衛哪敢收,看了眼就忙給他放在胸前的衣襟裏,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辛苦了。”
宇文恒忙拖著兩個女人快步進了林子深處,頹然蹲坐在地上,撕了臉上的易容麵具,丟在一旁。
蘇雅媚卻醒了,身上的傷劇痛,被冷風一吹,如同刮骨。
她掙紮著坐起身來,就見眼前一位男子正背靠樹幹,似在閉目養神,黑袍金甲,雙腿一曲一直,靜成了一幅畫……
那冰玉似的臉,五官深刻絕美,肩闊腰窄,縱然一身頹廢,也無損他一身尊貴高華之氣。
這是……咦?這不是蘇清璃心心念著的宇文恒麼?他不是要迎娶宇文絕煙了嗎?
“九殿下?!”
宇文恒沒理會她,一動沒動,眼皮也沒抬。
他滿腦子還是清璃拒絕與他一起離開的情景。
她不信他救了靜妃母子,不信他說的話,還把他推拒得這樣遠……
那一日說好的,她會甜他一輩子,轉身卻叫宇文吉給她梳理什麼該死的飛仙髻。
她若是逼著他恨她,倒是做得很成功。
蘇雅媚慢慢地挪近他麵前,歡喜又貪婪地看著他俊美的臉,仿佛第一次認識他,又忍不住拿這張臉與太子宇文泰的那張臉比較。
“是……九殿下救了我和五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