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1 / 2)

朱翊鈞躲閃了一下,就說是也是才醒。

“三郎的樣子看起來不像。”王容與沒那麼容易被糊弄,她披衣起身,把帷帳拉開,下床去把遠處的燈拿過來,把就近的燈盞點亮。

“陛下?娘娘?”守夜的宮人聽到聲響,隔著門輕聲詢問。

“無事。”王容與說。“過會送些熱茶進來,不用茶葉,泡百合棗仁茶。”

“是。”

王容與又回到床榻上坐好,看著朱翊鈞,“三郎還要瞞我。”

“許禦醫說三郎因擔憂生的心悸,三郎是在擔憂什麼?”王容與關切的問,“這份擔憂甚至影響到三郎的睡眠。”

“三郎不跟我說,就是想讓我也陪著三郎睡不著覺。”

朱翊鈞歎氣。

“不是不想睡。”朱翊鈞說,“隻是睡著了就會做噩夢,夢見你滿身是血躺在床上,然後就醒了,就再也睡不著。”

“這樣很久了嗎?”王容與撫摸著朱翊鈞的肩膀。

“從太子出生那天起,就是這樣。”朱翊鈞說。

“這麼久,三郎都沒睡過一個好覺?”王容與著急了,“我真是愚鈍,三郎不說,我竟然也沒有察覺。”

“不礙事的。”朱翊鈞說,“白天在養心殿,也可以小憩一下。”

“是我錯了,當初不該把三郎叫進產房的,這樣三郎就不會如此害怕了。”王容與說。

朱翊鈞苦笑,“這和那個並沒有關係,我也沒有親眼見到許杜仲劃開你的肚子,也許就是沒有看見,所以在心裏不停的設想當時會是個什麼情況,想的多了,就是做夢都是這個。”

王容與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輕輕依偎著他,“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嗎?三郎為何還要害怕。”

“我知道你好好的在這。”朱翊鈞道,“但是夢裏不受控製。”

王容與伸手摟住朱翊鈞,緊緊的抱住他,“我會好好的活著的,三郎不要擔心我會扔下三郎先走。”

朱翊鈞回抱著她。

這種心理上的陰影不是幾句話就能消除的,王容與知道自己膽大妄為的行為在朱翊鈞的心裏落下了傷痕,之後當真是每日都陪著他。

而不是當初說要陪他,卻是有忙不完的事,正經相處的時間卻沒多少。

王容與常想,也是老夫老妻了,總膩在一起總有嫌煩的時候,不如克製著情緒,把恩愛延長一點。

但卻沒想過,少年時情濃,但是並沒有完全打開心扉,中間互相鬧別扭,也折騰了幾年,等到兩人互明心意,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父母,相處已經是老夫老妻,完全兩情相悅的戀愛相處竟然是沒有。

王容與也是陪著朱翊鈞在養心殿時才突然想到這個事,正磨著墨呢突然就笑了出來,朱翊鈞問她笑什麼。

“我原本擔心陛下隻對著我一個人,時間長了總會覺得煩,所以克製著相處,不要那麼膩,能維持久一點新鮮感。”

“但是我突然想到,像這樣的相處,我們根本也沒有過幾次,所以根本就不要擔心會厭拉,因為要相處了很久很久才要擔心煩厭這個問題啊。”

“不知道你每天在瞎想些什麼。”朱翊鈞說,“比起我擔心你會離開我,顯然你擔心我會厭棄你這一想法更根深蒂固,需要改正。”

王容與衝他笑。

“昨日榮昌的信上說,瀛台的禦田裏的莊稼長勢喜人,她和昭宜三公主一定要下地,把順嬪嚇著了,攔又攔不住,坐在田埂上抹眼淚。”

“這有什麼好哭的,大驚小怪。”朱翊鈞說,“朕不也下田嗎?”

“不過,日頭毒的時候公主們還不是要下地,就是早晨,黃昏的時候去玩一玩,榮昌伺弄花草不也就是這麼回事嘛。”

“這個自不用你說,女孩子看重自己的臉可是天性。”王容與笑說。

王容與看著朱翊鈞提到瀛台禦田就變亮的眼睛,知道他也心癢了,便笑說,“不如陛下也去瀛台待幾日?”

“你不能去,瀛台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朱翊鈞說。

“那我陪陛下去。”王容與說。

“你安靜待著吧,今年哪裏都不去了。等到傷口再瓷實一點,明年我們早一點去西山行宮去。”朱翊鈞說。

“那不如在宮裏也開一片禦田。”王容與說,“正好大皇子三皇子在宮裏,日後他們都要去封地為王的,知道民生多艱不是壞事。”

朱翊鈞認真思考了一陣,“你說的也有道理。”

“張成,去辦吧。”朱翊鈞偏頭說,張成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