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隻沉默的聽著,隻是偶爾說到孩子時,崔氏就會說王芷溪小時候的事,說她如何乖巧,如何懂事,王芙裳心裏不忍,跪在母親麵前攏著她的膝蓋說,“娘,你別這樣,姐姐知道了也不想你這樣的?”
“你姐姐沒了,我半生的指望都沒了。”崔氏搖頭說,“你看我活著,會說話會吃飯,其實我的人早就跟你姐姐一快去了。”
“娘。”王芙裳哭泣道,“就是娘不看在爹的麵子上,就看看我,我也是你生的,是你的骨肉,你不管我了嗎?”
“你。”崔氏神情古怪,“你祖母給你找的好親事,你自己好生過著,也用不到我了。”
“怎麼會不需要娘呢?”王芙裳說,“娘若不活了,我在這世上還有娘家嗎?”
“這不是你的娘家嗎?”崔氏問,“你便去討好你的父親兄長,討好你的嫂嫂們,便沒有我,也是一樣過的好好的。”
“畢竟這家都是依靠王容與得富貴榮華,你娘隻是個沒用的人。”
“你是王容與的妹妹就成。”
“娘。”王芙裳大哭,“我是娘的女兒,我是娘的女兒。”
“你認娘嗎?”崔氏問她,“你真的認我嗎?”
王芙裳連連點頭,兩個人抱頭痛哭。
從崔氏院子裏出來,王芙裳兩眼依稀留著哭過的痕跡,王偉的小廝托人來給王芙裳傳話,老爺在書房等三小姐呢。
王芙裳就這麼去了書院,王偉看到她麵上痕跡,未語先歎,“你母親好些了嗎?”
王芙裳眼眶泛紅,低頭嗯了一聲。
“你二姐出了意外後,你母親越發的執拗,誰勸她都聽不進去,好在你回來了,她還能有你說說話,你多勸勸她,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得往前看。”
王芙裳胡亂的點著頭,“爹,二姐,二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是坤寧宮意外起火,她沒來得及出來。”王偉說。
“二姐一個小美人,沒有傳召怎麼會去坤寧宮,好端端的坤寧宮為什麼又會著火呢?”王芙裳問,“坤寧宮那麼多宮人,怎麼就不能多救出一個王美人呢?”
“你這是信了你娘的胡言亂語,以為是娘娘要你二姐的命嗎?”王偉道,“我還想你能勸你娘,但是沒想到你被你娘帶進溝裏。”
“你們是親姐妹啊。”王偉不無痛心的說。
“我沒有不相信大姐姐。”王芙裳忙說,“隻是母親詰問我的這些話,我也回答不出來,我也不知道如何勸她呀。”
“是你二姐去找的娘娘,姐妹說些私話,把宮人都叫開了,所以意外發生的時候,就來不及了。”王偉說。“具體你可以去問你大嫂,娘娘和祖母說的時候,她也在場。”
“十幾年的姐妹,娘娘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你該清楚才是。”王偉說,“她但凡能救出溪兒,如何能看眼睜睜她去死?”
王芙裳看著王偉,“二姐沒了,爹,你心裏難受嗎?”
“她是我的女兒,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麼能不心痛。”王偉說。“我知道,你母親一直跟你們姐妹說,我偏疼娘娘甚於你們姐妹兩,我便是多疼娘娘一分,那也是因為她沒了自己親娘的原因,其他,都是一樣的。”
“真的是一樣的嗎?”王芙裳喃喃自問,說是王芷溪為了救王容與才沒來的及出來,若是換成是王容與為了救王芷溪沒出來呢?爹,你還能保持這樣心境嗎?你會不會像娘現在一樣,因為失了心愛的女兒,痛不欲生,日夜煎熬。
王芙裳沒有去找大嫂問。
但是回娘家更勤了些,每日陪著崔氏,漸漸也能陪著崔氏出來走走,見見人。王偉以為是女兒的陪伴讓崔氏解開心結,很是欣慰。
七月的時候,瀛台來人,召王芙裳去瀛台相見,出嫁的孫女,為祖母守六個月孝即可,但王容與見著王芙裳依然紋飾簡單首飾也以銀飾白玉為主,不由哽咽,“祖母有三個孫女,也隻有你能好好替祖母守孝盡心了。”
“我這也是替娘娘,二姐盡心呢。”王芙裳說。
“你回京也有些時間了,今日才召你來見,不會怪我吧。”王容與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的情緒,不再失態。
“臣婦本也沒那個資格麵見娘娘,隻是母親大嫂因為守孝不得出門,才讓我由此機會來見娘娘。”王芙裳說。“娘娘孕相看著挺好,等回去後轉告,父親和哥哥嫂嫂們也能放心。”
“別這麼說,你我至親姐妹。”王容與說,她問了一下家中諸人的情況,也問了王芙裳在婆家過的如何,知道她生了一兒一女,獎賞也是準備的恰到好處的合適。
兩人言笑晏晏,仿佛真是一對感情挺深的姐妹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