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2 / 2)

王容與讓無憂立時就把如意係在床帳上,然後讓她跟著慈寧宮的大宮女去一趟慈寧宮,替她當麵謝過太後。

等到宮人走後,朱翊鈞臉色算不得好,原本和王容與下跳棋玩,如今把旗子一扔,索然無味。

“又怎麼了?”王容與問。

“太後要大選,你還開心?”朱翊鈞問。

“那隻要三郎不想大選,誰想大選都沒用。”王容與笑說,“我又何必為了沒影的事生氣。”

“如果是母後想大選,就不會巴巴的還送你東西,肯定是母妃讓她來說的。”朱翊鈞說,他厭惡陳太後在背後不老實的興風作浪,但是現在看來,她也又許多不得已的地方。

“母妃擔心三郎沒人伺候,也是應該的。”王容與說。

“我不明白。”朱翊鈞說。“做個安分守己的人那麼難嗎?”

“好啦。別生氣了。”王容與說,“我想看話本了,三郎去給我尋摸些好話本來吧。”

王容與情緒穩定,日漸沉迷話本,轉移注意力,朱翊鈞再在啟祥宮裏窩著不去處理政務就說不過去,某日起了個大早,便一拍大腿,得,去上朝吧。

朝臣許久不見陛下,都有些扭扭捏捏,陳矩喊了幾遍,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底下都安安靜靜的,朱翊鈞高坐在龍座上無聊的打個哈欠,果然就算起早了,也不如繼續在被窩裏摟著王容與,好過這般無聊挨凍。

“陛下,臣有本要奏。”禮部侍郎在王錫爵的眼神示意下出列喊道。

“準奏。”朱翊鈞道。

“陛下,為天家子嗣計,陛下當每三年大選,采選淑女,充盈後宮。”禮部侍郎說。

“朕覺得後宮裏的人夠多了,並不用再選。”朱翊鈞道。

“可是陛下已經六年沒有大選了。”禮部侍郎說。

“孝宗皇帝一生沒有大選,不也挺好嗎。”朱翊鈞說。

“但是皇後如今懷有龍嗣,不便侍奉陛下,後宮的娘娘又不得陛下喜歡。”

“等等?後宮的娘娘得不得朕喜歡,你也知道?”朱翊鈞問道。

“若是陛下喜歡,為何不去後宮呢?”禮部侍郎道。“恕臣直言,陛下膝下,尚覺空虛。”

“中宮有孕,朕得陪皇後,這和後宮得不得朕喜歡沒關係。”朱翊鈞道。

“皇後娘娘素有賢名,恐怕娘娘也希望陛下多去後宮廣施雨露甚於陛下不去。”禮部侍郎說。

“朕問你,你如今的妻子可是結發?”朱翊鈞突然問道。

禮部侍郎一愣,隨後回到,“臣的妻子,與臣結縭十載。”

“她可曾為你生兒育女?”朱翊鈞問。

“臣妻為臣誕下二子一女。”禮部侍郎回道。

“那你的福氣比朕好啊。”朱翊鈞笑道。

禮部侍郎口稱不敢,朱翊鈞又問,“那你的妻子每次懷孕不能伺候你,你都會新納妾?”

“不是臣要納妾,是臣的妻子主動為臣納妾。”禮部侍郎說,“臣的妻子,上孝父母,下教兒女,對外德才兼備,對內恩威並重,照顧臣也是無微不至,妻妾和寧,可堪世女表率。”

“你的妻子是個好妻子,那你呢,是個好丈夫嗎?”朱翊鈞問,“你妻子生產三次,這三次裏,你有注意過你妻子懷孕的苦楚嗎?”

禮部侍郎一時語塞,“可是臣的妻子從未在臣麵前訴苦過?”

“她不說,你不會看嗎?”朱翊鈞問,“你的妻子為你誕育子嗣,這可不是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帶過,時日短的時候會害喜,什麼都吃不下,味道都聞不得,吃什麼吐什麼,沒吃什麼吐的黃膽水,吐的心肝都要出來了,還是要吐,這份痛苦你知道嗎?”

“時日長,肚子大了起來,左右躺著都睡不安穩,還要時時起夜,忍受心裏莫名的焦躁,煩惱。起居也不能久站,不能久坐,不能久躺,這種左立難安,你知道嗎?”

“等到生孩子,你在外頭自然是看不到,但那一聲聲慘叫,你總聽得到,難道你心裏就沒有半點憐惜?甚至你抱著新生的嬰兒滿心歡喜時,就想不起對你妻子說一聲辛苦了,還是你直接再看到她就是月子後,因為你避諱著產房不吉?”

“女人生一次孩子就是從鬼門關過了一會,她又為了什麼去再次承受這樣的痛苦,這樣瀕死的危險?為了你這個在妻子受苦時卻在安然享受著美妾的溫柔小意的丈夫嗎?”

“不止你,朝堂上的眾位,朕都希望你們好好想一想,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恩愛二字,做到了多少?”

“朕想你們知道,皇後有孕,朕陪著她,不是她希不希望朕陪她,而是朕想陪她。”

“畢竟大婚之夜朕掀了她的蓋頭,對她說,朕會好好待她。”

“那麼此生,朕都會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