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榮昌公主鬧著要來啟祥宮,可如何是好?”張成麵露難色的說。
“榮昌?”朱翊鈞說,“她也許是嚇著了,朕去看看她。”
朱翊鈞去了長春宮,榮昌哭的眼睛都紅腫了,“父皇,母後怎麼了?”
“母後身體有一點不舒服,去瀛台養病去了。”朱翊鈞把她抱在膝上,“你是大公主了,情緒還如此外放,你母後知道了如何能放心。”
“若是一點小的不舒服,怎麼會離開宮廷,去瀛台養病?”榮昌已經不是小時候那麼好糊弄了,“母後真的得了疫病嗎?”
“母後會死嗎?”榮昌拉著朱翊鈞的衣襟問。
“不會。”朱翊鈞很篤定的說,“她怎麼舍得死呢,怎麼舍得榮昌這麼好的孩子呢?”
“父皇,我可以去瀛台陪母後嗎?”榮昌啜泣著問,“我生病的時候最想見到母後了,母後生病了,身體難受,但她在瀛台,看不到父皇,也看不到我,她心裏該多難受啊。”
榮昌稚言讓朱翊鈞眼眶發熱,“父皇也想去瀛台陪母後,但是母後不讓,母後也不會準你去瀛台的,我們就在這裏等,等到母後好了,我們再去瀛台見她,可好?”
但是三天,整整過去三天,在瀛台的皇後還是高熱不退,朱翊鈞已經狂躁的,見什麼砸什麼,罵著太醫院的都是廢物,這種情形下,就算朱翊鈞是一塊無人看管的大肥肉,也沒有後妃敢上前去捋虎須。
或者她們現在也顧不上去陛下麵前獻媚。
皇後會死嗎?
這是梗在她們心頭問題。
按說皇後管理後宮,但凡是有些經曆的宮人都說,沒有比皇後娘娘更好的更公正的了,各種烏七八糟的事也沒有。她也不打壓嬪妃,喜歡讓嬪妃們穿的漂漂亮亮的,也不為難嬪妃,她們自己找樂子,皇後娘娘也是允許的,還鼓勵她們。
但是皇後娘娘霸著陛下這一點,就遠抵消過她所有的好。
後宮女子的天,是陛下,陛下不來後宮,就是天不下雨,後宮裏好看的女子就是等不到雨的花朵,隻能枯萎在地裏。
有心狠的想,娘娘去了,陛下的這塊天就又屬於其他人了,陛下大概會另立新後,但是繼後,如後又能比得上元後。
有那麼心還存有善念的,卻隻想娘娘病了,便是日後隻能纏綿病榻,就算陛下心裏想著她,但是身體總要人照顧,這後宮裏旁的人也能分些雨水。
如宜妃蘭妃那樣一心隻盼念皇後娘娘早日康複的人,太少了。
瀛台,太醫個個都是形容憔悴的模樣,“娘娘怎麼吃什麼藥都不見有效呢?”杜太醫疑惑不解。“這不應該啊。”
“之前靠著金針放學給娘娘降熱,但是漸漸也不管用了,再這麼高燒下去,娘娘怕是不好。”許杜仲說。
“我這翻閱了許多醫術,都沒有這樣的記錄。”另一個太醫說,“看來沒有弄清楚娘娘到底是為何病的,這個結就是無解。”
“娘娘從上一次請平安脈後的所有起居,我們都問的清清楚楚,除了食用辣椒,和陛下出宮一趟外,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許杜仲皺眉說,“辣椒。我們都吃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就是和陛下出宮的那條街,我們也讓人反複去探勘過,沒有人高熱,何況當日同行者,都沒有人高熱。娘娘這病,倒真像是無中生有來的。”
許杜仲看著杜太醫,杜太醫心口一跳,“你看我幹什麼?”
“畢竟是杜太醫一口咬定娘娘是疫病,我醫術淺薄,總要等著杜太醫拿出一個章程來。”許杜仲說。
“高熱不退,瞧著是很像疫病。”杜太醫說,“疫病這個事不能馬虎,自然是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今三天過去,既然沒有同樣發熱的情況出現,那麼說明娘娘隻是孤例,自然算不上是疫病。”
“這是最後的方子,若是服下去,娘娘還不能退熱,諸位,就準備好給家裏的遺書吧。”許杜仲歎道。
因為皇後的不耐藥,這最後的方子,藥量十分大膽,配藥也很是新奇,這份方子擬出來,都沒有能馬上敢給皇後娘娘服用,太醫們也惜命,這藥房子一個不好,怕是直接喝下去就沒了,那他們不是都得要陪葬的命。
隻是瞧著這高熱實在沒辦法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許杜仲在其餘兩位太醫忐忑不安的眼神裏說,“你們放心,這方子是我開的,藥是我讓人煎的,若是有不好,我是首罪,走在你們前麵罷了。”
這藥方子灌下去,一直對藥沒有反應的皇後娘娘果然有了反應。隻是這反應算不上好,熱度還上去了,一直昏睡的人也開始輾轉說胡話,爸爸媽媽,爹娘,祖母兄長的亂喊,還念叨出兒時的事,三哥你不要爬樹,那個風箏我不要了。無病聽的直掉眼淚,“許禦醫,這可怎麼辦?”
“陛下——”王容與突然厲聲喊道,之後就沒有叫過別的名字,隻喊著陛下。
“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