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兒沒了,她的指望沒了,她滿腹心機幸苦籌劃,都成空了,王偉不會和她同葬,他早和他兒子說過,要回老家和章氏同葬。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屬於過她。
而她,自己比不過那個死人,她的女兒也比不過那個死人的女兒。
崔氏瘋了,但是她瘋的心甘情願。她現在活著的目的,就是看著王容與死,若是有機會親眼見了她,她一定要親自把刀子送進她身體裏。
是她害死了她的溪兒。
她憑什麼還活著。
王雅量回自己的校園收拾,畢竟如果去瀛台,恐怕幾日都回不了家。若雲比她先一步回來,早讓人安排好了,王雅量看著她,再看看一邊躺著才過周歲的兒子,他愛憐的親親睡著的兒子,“我走了。”
“嗯。”若雲道。
“三爺,你不能去。”三少奶奶衝過來攔住,“皇後娘娘那可是疫病啊,人人都躲之不及,你非要上去做什麼,有什麼消息,自然有旁的方法知道,如何能讓你親自去。”
“疫病可不長眼睛,傳染可不挑人的。”三少奶奶哀泣道。
“你讓開,我去瀛台,又不會去皇後娘娘近前伺候,如何能染上。”王雅量說。
“時疫一傳,死的最少半城人,何況是小小的瀛台。”三少奶奶搖頭說,“難道在祖母心裏,隻有皇後娘娘的命是命,三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你閉嘴。”王雅量爆喝道,“你知道什麼你就亂說,瀛台是我自己要去的,你這話豈不是致我致祖母都於不義之地。”
三少奶奶攔著他就是不讓他走,見自己說服不了三爺,便衝著若雲喊,“你怎麼就不來勸勸,三爺聽你的話,你也隻記掛著你舊主的命嗎?三爺可是你男人,你孩子的爹,三爺要有個閃失,皇後娘娘還能讓你不守寡不成。”
“奶奶言重了。”若雲說,“我相信皇後娘娘吉人天相,我也相信三爺必定會平安回來。”
“三爺和娘娘兄妹情深,老天爺都看在眼裏的,一定會好人好命。”若雲說。
王雅量回頭看她,“等著爺回來。”
若雲點頭。
王雅量不欲再和妻子糾纏,繞過她往外走,三少奶奶倚著門,“三爺,隻是我是真心心疼你,你明不明白。”
若雲低聲呢喃,“你心疼三爺,誰又不心疼三爺呢?”隻是除了心疼,你還得懂他。三爺和娘娘兄妹情深,三爺就是為了娘娘赴死都是心甘情願,如何能勸。
隻能堅信,皇後娘娘不是早死的命,三爺也不是。
朱翊鈞看著禦醫,“朕的身體如何?”
“陛下的脈細穩健,身體安康。”任太醫回道。
“那皇後娘娘怎麼就是疫病呢?”朱翊鈞不解道。
“一家子得疫病,有馬上就發作的,也有挨過一劫的,個人身體不同,緣法不同。”任太醫說。
“皇後身邊的宮人查出有發熱的嗎?”朱翊鈞問。
“當時並不是微臣在場診斷,並不十分真切。”任太醫說。
朱翊鈞又何嚐不知,隻是當時在場的太醫都跟著去瀛台了,他心裏非得要問點什麼才能安心,“你覺得,娘娘的疫病嚴重嗎?”
“時疫雖然不分四季,但是冬疫好過夏疫,再加上娘娘是今早發熱就叫許禦醫去診治了,發現及時比拖時發現好。至於其他,微臣不曾見過娘娘的脈案,不好診斷。”任太醫說。
朱翊鈞一問三不知,眉心的川字愈發深重,“來人啊。去問問瀛台是什麼情況,怎麼還沒有傳來消息?”
“著人看著,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就報來給朕知曉。”
“是。”
“陛下,武毅將軍王雅量在宮外求見。”張成進來報。
朱翊鈞示意太醫退下,“讓他進來吧。”
王雅量全服披掛進來,“末將參見陛下。”
“起來吧。”朱翊鈞說,“今日不是你不當值嗎?”
“回陛下,末將今日沐休,在家中聽聞皇後娘娘前去瀛台避疾,特來請命去瀛台換守,請陛下應允。”王雅量說。
朱翊鈞看他,“你不怕疫病?”
“末將不怕。”王雅量說,“不怕陛下責罰,說句逾矩的話,若不能知曉娘娘近況,末將,末將一家都寢食難安。”
“朕也不怕,可惜沒有人能應允朕前去瀛台。”朱翊鈞苦笑說。“你也不用去了,朕給你一個活,你去瀛台問了娘娘的情況,再來回報與朕。”這樣皇後什麼情況,你也知曉了。
“陛下。”王雅量還要說,朱翊鈞擺手道,“她看重朕的命,也會看重你的命,她不讓朕去,若是知曉朕派了你去,恐怕好了後就要和朕鬧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