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有喝酒,朕清醒的很。”朱翊鈞覺得自己內心都要爆炸了,他想要發泄,他想要把讓他痛苦的事都說出來,但是,他如何能說。
如此醜事。
他……
王容與看著朱翊鈞,伸手去握住他的手,“陛下,陛下今日喝醉了,回寢宮好生休息吧。”
她認真的看著朱翊鈞的眼睛,小聲問他,“陛下,莫不是真要逼死母妃嗎?”
朱翊鈞手用力,王容與被握的生疼,但麵色卻不變,她看著朱翊鈞的眼神裏有哀求,別說了,回宮去吧。
朱翊鈞的臉色用力到猙獰,眼球被逼的發紅,幾欲滴下血來,他在忍耐,最終他一甩手,頭也不回的果決離開慈安宮。
“回宮。”朱翊鈞喝道。
半是腿軟半是順勢,王容與借著朱翊鈞甩手的力跌坐在地上,她多怕剛才陛下按耐不住,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再無轉圓餘地。
沒有時間讓她後怕,擔心,她抬頭對陛下一走就止了哭泣的李太後說,“陛下今日失態,衝撞了母妃,母妃莫要寄懷。”
“如何能不寄懷?”李太後冷道,“他既然已經懷疑我,這根刺在他心中就已經種下,我無能辯駁,母子情分,斷與今日。”
“母妃光明磊落,清者自清。”王容與說,她看著李太後,“還望母妃為陛下也好生珍重自己。若,當真是無可辯說。”
“你放心,哀家可不是會做傻事的人。哀家的璐王還沒有大婚就藩,瑞安也未曾出嫁,哀家會好好的活著。”李太後看懂王容與的擔憂還有餘裕笑說,“陛下總有一日知道他錯了,並且錯的離譜,但到那時,就算後悔恐怕也遲了。”
知道李太後不會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王容與才放下一小塊心來,著令宮人好好伺候,她便行禮出去,讓步輦往乾清宮去。
王容與揪著手指,此刻心裏是長到這麼大來遇到的最大難題,待會見了陛下,她該一言表明,這事隻是宮人子虛烏有的構陷,李太後和張居正私通之事絕無可能,還是勸陛下,為了先帝,為了自己,便是有也得當做沒有,得生忍了這一口氣。
天色昏昏,拋去所有的顧慮和考量,王容與想到剛才陛下的表情,心裏浮現一絲難受,遇到這樣的事,尋常人都忍不了,何況陛下。
她如何說,陛下的難過都在心裏刻下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去撫平它。
步輦還未聽聞,從乾清宮中摔東西砸東西的聲音就傳來,王容與下了步輦,“你們回吧,本宮今日宿在乾清宮。”
“娘娘,留一個宮人在殿外等候通傳吧。”無病說。
“不用,你們都回去。”王容與歎道,這些事,你們知道也隻是催命符而已。
王容與獨身一人走向乾清宮,所有乾清宮伺候的人都在殿外焦急的跪著,張成見皇後來,忙不迭跪過來,“娘娘,陛下把我們都趕出來,誰也不準進去。”
王容與點頭示意知道,準備提步進去,馮尚攔住,“陛下說了誰也不見,誰也不準進去,為娘娘貴體考慮,娘年還是別進去了。”
王容與看著他,“本宮現在要進去,你敢攔本宮不成?”
馮尚原就是跪著,如今隻能拚命低著頭,表示自己不敢。
王容與回頭對張成說,“你們也別都在外麵跪著,讓別人知道還以為出什麼了不起的事。”
“留兩個在殿外遠遠候著,其餘人都散了吧。”王容與說。她用力推開厚重的殿門。
朱翊鈞摔打東西的聲音愈發大。
王容與麵色不改,回頭麵對一地跪著的太監,堅定的把門又關上,然後才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暖閣幾乎變得麵目全非,沒有一件東西在它該在的地方,而朱翊鈞還在裏間摔打。
“滾。”朱翊鈞聽到人進來的聲音,頭也不回的就吼道,然後抓到什麼就扔出去。瓷器在王容與腳邊崩裂,瓷片亂飛,一塊險些割了王容與的臉。
王容與走過一片狼藉,也不顧朱翊鈞此時還在氣憤,走過去死死的摟住他的腰。
朱翊鈞想甩開她,但是抱著他的是皇後,他到底不能像扔東西一樣把扔她扔出去,就是幾下用力的扭擺,王容與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勁,死死的抱住就是不鬆手,再用力,朱翊鈞就怕傷了她。
“皇後走吧,朕今日不想見皇後。”朱翊鈞道。“朕今天不想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