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然溫柔的摸著她的腦袋,正準備把臥室裏的壁燈關掉的時候,一道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夏唯一的手機關機了,這是顧亦然的手機在響。
他伸出修長的手臂,從另一頭的床頭櫃上把手機拿了起來,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眉頭緊擰了一下。
他按下接聽:“喂?”
電話那端隨即傳來一道張惶又焦急的聲音。
顧亦然驀地一震。
在過後的那一瞬間,躺在他懷裏還沒有睡著的夏唯一很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子變得僵硬。
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的整個臉色都變了,幾乎遮掩不住他滿臉的凝重與驚駭。
他手裏握著的手機還沒有掛斷,她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讓他變得這樣。
她心裏忽然有很不好的預感,緊緊盯著他,不由問道:“怎麼了,這麼晚誰打來的電話,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唯一……”他艱難的開啟唇角。
夏唯一隻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見他還神色緊張不放心的盯著自己,那樣子像是怕她會隨時倒下去,她心裏更覺得不安,甚至隱約猜到了發生的事情可能還很嚴重,心頭沒來由的又開始一陣狂跳,嘴上催促道:“你快說啊。”
顧亦然難以啟齒的輕聲道:“爸,他……”
夏唯一的耳朵裏嗡嗡嗡的作響,整顆腦袋像是被一顆驚雷轟炸了一樣,整個眼前的東西都是晃來晃去的。她的身子盡管是靠在顧亦然的身上,但仍是禁不住手腳發軟,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得精光,卻支撐著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剛說什麼?”
顧亦然看到她那張臉漸漸蒼白得令人心驚,不忍心再跟她說第二遍,隻是緊緊緊緊的抱著她,“有我在,別怕……”
……
醫院,
夏唯一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緊閉的手術室大門,那兩顆眼珠子就像是剜出了兩個巨大的空洞,這一副失神的模樣,仿佛連靈魂都飛出體內不存在了。
她的臉上依舊慘白得不見絲毫血色,那麼人形單薄脆弱的模樣,要不是有顧亦然一直身邊緊抱著她,隻怕是早就支撐不住的暈倒過去了。
顧亦然實在不忍看到她變成這個樣子,隻能借用自己的身體去給她依靠,去溫暖她體內的冰涼,一邊用話語輕輕的安撫她:“別擔心,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夏唯一渾渾噩噩的重複了一遍,依舊隻是空洞無神的緊盯著眼前那扇關閉的大門。
一直等到好半晌,她才有所感應的轉回眼神看著顧亦然,趴在他懷裏,身體控製不住的輕顫了一下,閉著發熱的眼眸,失魂落魄的一個勁問道:“你說他為什麼要這樣?會什麼要這樣……”
她已經沒有媽媽了,他這個做爸爸的為什麼還要拋下她,不管她?
他不是一直都很強大的嗎,怎麼就變得現在這麼脆弱呢,脆弱到這麼自私,連她這個唯一的親生女兒都可以扔下不要了?
他還說過以後要退休在家裏專門陪著小外孫玩的,如今,她都已經懷上寶寶了啊,他竟然要說話不算話。
他為什麼要這樣?
夏唯一緊緊咬著唇,盡管一直狠狠的憋著心裏的情緒,可是,那忍耐已久的眼淚還是彙聚在了一起順著她的臉頰潸然淚下。
她的心一直如被人刀割了一般疼痛著,幾乎讓她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與痛苦。
這一刻,她終究忍不住撲在顧亦然的懷裏痛哭了出來,一直哭,哭濕了他的外衣。
顧亦然見她這般心裏並沒有比她好受多少,盡管她這一哭,讓他揪心揪肺的難受,可是他也知道,現在隻有讓她痛快的哭出來,才可能會讓她心裏好受一些。
她已經憋了太久了,從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強硬的忍著,隻有他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會有多沉重,她心裏究竟有多麼傷心難過。
他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勸慰她,去安撫她,隻有緊緊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借此來撫慰她心裏的痛苦不堪。
正當夏唯一還在哭個不停的時候,秦韻和顧天漠也收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兩個人的臉色同樣是不怎麼好看。
秦韻一臉慌張的神情,看了看那還亮著燈光的手術室,又看了看顧亦然懷裏哭得不成樣子的夏唯一,臉色發白的問著道:“人呢?夏東海人呢?”
顧亦然還在安撫夏唯一的情緒,本來不想說話,可身邊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回答,便開始開了口,聲音微啞的回道:“……還在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