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今日雖是你十歲生辰,但先聖之言不可不習,去歲侯府間侯爺們比試詩書,你竟一概不知,著實讓老夫丟了臉麵,看來還是要更勤加誦讀才是!快些去書房等我,早些溫書完畢,老兒也好早些去參加酒席,今日不知可有老夫最愛的杜淳酒喝?”話的是一老者,約莫六十來歲,微胖身形佝僂著,著一件紫青袍子,長些許花白胡須,佯怒之間胡須抖動,頗有幾分好笑。
“知道啦!夫子!我這就過來了。”從裏間疾馳而出的是一八九歲孩童,那孩提灰頭土臉,渾身濕透,已辨不清相貌,唯有一雙眸子生得真真明亮靈動,此刻正滴溜溜亂轉。隻見這孩童風似的奔至這夫子麵前,立馬定住,笑意盈盈的從背後拿出一個竹籃,籃中放著一尾鮮紅鯉魚。孩子笑道:“夫子你看,昨日王師傅告訴我,西方肅幽國再以西有大湖,湖中有獸紅錦蛇,幼年時便是這般模樣,待到化形便是世間一等一的靈獸,我現在打九折三百錢賣予夫子你,不用謝我,就是可不可以今日不用背那什麼《晟誌》,實在是太難記了,而且大晟朝早就沒了,背那勞什子玩意有啥用啊,夫子你看如何?”
那紫青袍夫子聽罷,頓時氣得須發皆張,怒罵:“方如卿,你你這劣童,我教你的聖人之言都給你伴屁放了是不是,昨剛教的你衣冠之禮不可不尊?還還什麼紅錦蛇,還要賣予我,滿口的江湖嘴兒,看老夫幾下弄死你的什麼紅錦什麼的,你去吵鬧那王拙莽夫聽些奇聞異事,要真真學了個什麼了不得的大法回來也倒罷,還可替我朝開拓幾分疆土,整整三年,除了滿嘴油腔滑調啥也沒學著,偷雞摸狗的營生倒越發熟練,看你以後能做個啥!”著,那夫子似想起了什麼,摸了摸微微顫抖胡須,繼續罵道:“哼,起這王拙,整日躲於侯府中,頂多也就是個江湖遊俠兒,不入流的貨色,千貝候方致和就是愛管這些落魄江湖浪子,想老夫借王霸之術縱橫七國之時,可是見過那赤狄國”話沒完,那孩童已然一溜煙跑遠,遠遠傳來童聲:“老頭兒,我本有心賜你機緣,奈何你朽木不可雕,恐難有作為”
夫子聽罷,稍有頹勢的胡須又“噌”的張開,一路念叨著“君子克己,勿要失禮”走到書房中去了。
今日,是東越國千貝候方致和家獨子方如卿十歲生辰,府上張燈結彩,道賀的賓客倒也算多,眾人都衝著千貝候爺的名號而來,雖是侯爺,那也是東越皇族不知分了多少係的旁枝末節,這爵位全全是因東越帝方博東賣官鬻爵而來。也奇怪,這千貝候自得侯位之後,每年都向帝國獻金千錠,從未間斷,世人也都好奇,這做點織衣裁布生意怎的如此賺錢,坊間也有不少傳言,不過傳言歸傳言,誰也不會自找沒趣去翻出這些帝國秘聞。這東越帝,雖是對治理帝國一竅不通,偏偏對武力格外上心,各處搜刮錢財壯大軍力,因東越臨海多山,騎卒無用,所以舉國多是步卒。自祖上參與七雄瓜分大晟朝以來,東越一直豢養著三萬越人甲軍—這越人甲皆源自大晟越公府上私兵,從東越各地遴選出死囚後人,因東越承聖人禮,死囚後人皆為奴,隻要加入這越人甲,便可免去自己為奴,家中父兄亦可改梟首為充皇族奴,一方麵是留的他們性命,一方麵挾為人質,越人甲中軍工積累足夠便可贖回家人,加上訓練嚴苛和淘汰製,末尾淘汰之人當即處死,故此東越人甲之戰力強悍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