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江清揚因為陣痛滿頭大汗,眼前一片眩暈,隻點著頭,連話也不大願意說,可她知道,老夫人現如今一直在努力的想要修補著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
若這個時候不給蘇老夫人一個台階下,那麼以後她們之間的關係再難修補,等孩子出生之後,他會看到一個總在積極討好著自己母親的祖母,總在猜測著祖母與自己的母親之間到底是怎麼了,她不希望孩子看到那樣的一幕,往前走一步,海闊天空,一切便似如過眼雲煙吧……
有蘇濯與蘇老夫人在,蘇錦陌攙扶著魏清莞去到外麵等候,生孩子這樣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陪著也經曆了不少,自己也切身體會,可每一次看見她都無比的緊張,這一次,那孩子可是自己的親侄子,更是擔心的不行。
蘇錦陌看著江清揚滿頭大喊,青筋都恨不得暴起的樣子,便是心疼,鬼門關前轉一圈,一陣一陣的刺痛,孩子到了那裏,感覺像是出來了,卻忽然又縮回去,那種不進不出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的感受,沒有那種體會的人,根本不會了解。
而現如今的江清揚就在體會著這種疼,起初疼得隻咬著嘴裏的手巾,可這不過剛開了個頭,痛到恨不能讓她整個人弓起來的感覺讓她眼角的眼淚順著發絲往下流,她並不想哭,隻是淚水抑製不住的就往下流,她控製不住。
她不敢有一點點的哼哼,怕引來蘇濯的擔心,這大概是蘇濯覺得最為擔憂的一刻,馳騁沙場十多年也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可現如今他卻是難掩的愁容。
他曾親眼瞧見過魏清莞與東方桃夭生孩子時的凶險,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轉一圈,落個不好,便會有一個不圓滿的下場,從不信神佛的蘇濯,這會在心裏一直在默念著“菩薩保佑,一直在祈禱這阿彌陀佛!”嘴裏這樣念,腦子裏越是這樣想,越是擔憂的他隻緊握著江清揚的手,不知是讓她心安,還是讓自己心安。
蘇老夫人端來了晾涼的蜂蜜水喂江清揚,江清揚撐著身子將那一小碗的蜂蜜水喝了下去,剛不過喝完,陣痛又一次襲來,痛的她隻能夠躺在床上,連翻身都不能翻,一次次焦灼的等待著越來越密集的陣痛……
從日中到日落,再到深夜,這個孩子磨了近乎一天的時間,得了消息的東方桃夭趕來時,帶著煮好的燕窩粥給江清揚補氣,疼得已經脫力的江清揚吃不下任何的東西,連口水都喝不下,躺在床上的她聽從產婆的吩咐,在陣痛來臨時用勁,在陣痛過去之後,補充體力,有蘇濯在旁,她一點聲音都不敢叫喚。
大口大口喘著氣的她已經疼到麻木,不知過了多久,當那種下墜到讓她再也無以複加的感覺襲遍全身時,一聲歇斯底裏的慘叫聲從她的嘴裏大叫而出,伴隨著這種聲音一起響起的是一道響亮的啼哭聲……
“是個公子,恭喜將軍,恭喜夫人!”
小家夥著急的要用哭聲證明自己的健康與壯實,在產婆幫著洗去身上的汙垢時,揮舞著手腳,無比的可愛。
包上寶貝,放在小籃之中上秤一秤七斤二兩,真真算的上是個大胖小子,怪道把江清揚折磨的這麼慘,是個磨人的孩子。
隋太醫在孩子娩下胎盤產出之後入內為江清揚把脈開方,配了一些補氣凝神的藥,給孩子也做了檢查,孩子身康體健,是個健壯的好孩子。
蘇老夫人歡歡喜喜的從產婆手裏接過孩子,把早就準備好的大紅包包了放在孩子的懷裏,又把準備好的平安鎖也一並放在孩子的被褥之中,看著懷裏的孩子在那兒扯著嗓子大哭起來的模樣,隻覺得心上無比的安慰。
“我將孩子抱出去給你的父親與阿濯的父親瞧一眼,怕是他們也等急了。”蘇老夫人抱著孩子小心翼翼的征求著江清揚的意見,男人們不能夠進來產房,蘇濯全程陪產他是丈夫,可外頭等候了許久的祖父與外祖父卻不能夠進來。
江清揚喝著鎮痛的湯藥,點了點頭,任由老夫人將孩子抱了出去,自己則躺在了新鋪就的被褥上躺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肚子還在一抽一抽的疼痛著,可這會她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顧及任何了。
江大夫坐在外頭的花廳之中早聽見了孩子的哭聲,扶著手中的拐杖顫顫巍巍的往內室的門口走,著急的想看一看這個初生的孩子,蘇老夫人抱著孩子出來時,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江大夫的懷中,看著孩子細白.粉嫩的樣子,江大夫一下就紅了眼眶,這個孩子,就像是江清揚的一個涅槃烙印,承載著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