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庫亞伸出手,霎時間,風雲攪動,莫大的壓力傾注而下。
祂跨越數百丈的距離,想要抓住夏仁。
而後者,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動不了,根本無處可躲。”
夏仁最後一次殘存的理智想要掙紮,但根本無濟於事。
死亡,就在眼前。
好不甘心!明明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
易知餘周身青筋暴起,皮膚被凍裂,迸開一道道可怖的傷口,鮮血橫流。
他被無形的壓力死死壓製,每一個動作都無比艱難,像是背著一座大山。
可他還是動了。
抬起右腳,
他沒有退縮,
反而朝著神的方向,
邁出了一步。
臉上幾乎要擠在一起的五官,證明著他此時承受的痛苦與壓力,臉色漲紅得幾乎要滲出血來。
渾身的骨骼都在支撐不住地發出響動,他的腿陷入擁擠的砂礫之間,被寒流凍結的沙子被狂風帶動,像是一根根鋼針,紮入他體表的傷口內,帶來無盡的折磨。
但,
這並不能阻擋易知餘。
他的第二步邁了出去,還是朝著,神的方向。
伊塔庫亞的手伸進了沙塵暴內,祂巨大的手臂猶如撐起地的柱子,手臂表麵那枯槁的皮膚,給人一種無法理解的詭異感覺,隻是注視著,眼前便幻象重生,且看過之後,腦海中除了無止境的混亂和恐懼,沒有一絲關於祂外形的具體記憶。
祂就在那裏,又仿佛和夏仁他們身處於不同的時空。
兩者之間的差異,早已經不能用任何道理來形容,人類簡直比塵埃還要卑微和渺。
然而即便如此,易知餘仍然鼓起勇氣,站在了夏仁身前。
此時的他,已然成為一個血人。
全身遍布的皸裂傷口,血液剛剛流出,便立刻被極低的溫度凍結,他頭上掛滿了白霜,五官也滲出血液,整個人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猩紅色的鎧甲。
易知餘全身都在劇烈顫抖,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但他仍然站在了這裏,站在神的麵前。
不惜付出如此代價,他隻有一個目的:把夏仁帶回到基金會總部。
這是博士的請求。
而博士的行為,將涉及到全人類的未來。
所以,這一趟旅途,對於易知餘的意義,並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一件任務,沉重的責任和使命感壓在他的心頭,使他不容有一絲閃失。
可怕嗎?
當然可怕!
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他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伊塔庫亞那幹枯的手掌已經距離易知餘不足百米。
對於祂的體型來,這點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易知餘用盡最後一絲勇氣,握緊了拳頭。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夏仁前麵。
那如山嶽般龐大的手掌壓了下來,轟隆的響聲震破際,仿佛塌了一般。
易知餘牙齒咬出血來,揮出了最後一拳。
這一拳沒有什麼氣勢,甚至有些軟趴趴的,跟本無法可想,S級的他,竟然也有如此孱弱的時候。
伊塔庫亞的手掌以極快的速度落下。
難以阻擋的壓力拍散了他們周圍的狂風,手掌還未真正抵達,易知餘和夏仁腳下的沙地就被擠壓得下陷了數十公分,而他們兩人也紛紛吐血,不得已趴在了沙地上,喪失了所有反抗能力。
太空徹底黑暗了下來,他們上方的視野,已經全部被籠罩。
但就在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忽然停止。
沒有任何征兆,伊塔庫亞龐大的身軀不見了。
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易知餘已經昏迷,夏仁還殘存著最後一絲清醒,跌跌撞撞地從沙子裏爬出來。
風也停了。
他環顧四周,看到數十萬噸黃沙失去力量,從空中漱漱落下,重歸地麵。
隨後,整片沙漠,便沒有了任何聲音。
空亮起了幾分微光。
夏仁仰起頭。
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荒涼的沙漠中,空被落日的餘暉籠罩,死氣沉沉,身處其中,隻能被動地體會這無法言的恐懼。
而在那灰蒙蒙的空中,隱約出現了一道巨大的人形剪影,隨著雲層浮動。
那剪影披著微光的麵紗,看不到麵紗後是什麼。
夏仁卻感覺自己正在被對方注視著,但這道目光充滿了恬靜與祥和,與伊塔庫亞的瘋狂與暴怒相比,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他忽然覺得眼前一幕,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裏見到過。
腦海中,跳出那段話:
【投映在遠方際的巨大剪影,其浮動之姿不可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