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讀十數載,一朝金榜題名時。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轉眼間距離一年一度的高考僅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無數學子日夜苦讀,備戰高考。
而此時的泰東市人民醫院住院部,走廊上熙熙攘攘,801病房卻仿佛與世隔絕,一對中年夫妻相對而坐,愁眉不展。
亓廷安已經兩鬢斑白,額頭上爬滿皺紋,穿著一身簡單的青色中山服,也被洗掉了不少顏色,本來還算高大的身體被生活壓的佝僂了。歲月同樣在葉興秀身上留下了該有的痕跡,尤其是亓軒昏迷以後,葉興秀看上去仿佛一下老了許多,一頭秀發短短時間變得花白,本來清秀的臉龐也因為從不打理變得蠟黃粗糙了。
葉興秀看了一眼病床上骨瘦嶙峋,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的亓軒,眼裏的心疼經過了將近三年也沒有消散多少。
“老亓,明把房子賣了吧……剛才劉護士又來催交住院費了。”葉興秀淡淡的道,
老亓伸手想從口袋裏掏出那包廉價的煙,卻想起來這是在醫院。手摸在煙盒上又抽了回來。
“再有幾個月就拆遷了,再緩一緩吧,我再找他二叔借點,等拆遷了分到新房再賣。或許還能賣個好價錢。”亓廷安著自嘲的笑了笑。
“軒等不起了啊。”葉興秀著,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下來:“照這個情況下去,軒……我怕軒撐不下去啊。這樣,你把房子賣了,我們給他轉到IU或許會好點……”
看著葉興秀的眼淚,又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亓廷安也鼻子一酸,眼眶裏淚花打轉:“興秀,這麼多年是我連累了你,不行你就回那邊去吧,畢竟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你回去,還能享幾年福,也不用跟我們在這裏受苦了……”
“老亓”葉興秀打斷了亓廷安的話:“是我連累了你才是,如果沒有遇到我,你可能會找一個普通女人結婚生子,也不會……也不會連找工作都那麼難……還有軒,從受了那麼多苦……是我對不起你們啊……”葉興秀看著已經不成人樣的亓軒,眼裏的神色漸漸變冷:“若軒真的醒不過來,我就算是死在老頭子跟前,也要讓曹陽一家陪葬,他葉家就算是再冷血,軒也是他們的親外孫。”
老亓緊緊攥了攥葉興秀的雙手,心裏壓抑得很。兩人又是久久無言。
“砰!”病房的門被一腳踹開。
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女人氣勢洶洶的衝進來,手裏還拽著一個男人的耳朵。
“亓廷玉,你給我進來吧!”亓軒的二嬸孫廣莎揪著二叔亓廷玉的耳朵,一把把他拽進病房裏。然後回頭對跟過來看熱鬧的人吼道:“看什麼看!看什麼看!想看回家看你媽去!”然後“砰”的一下關上房門。
孫廣莎轉過頭雙手抱胸,斜眼看著亓亭玉,越看越不順眼,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
亓廷安看不過去,上前勸解道:“弟妹,這又是怎麼了?”
“怎麼了?!亓廷安你還有臉問怎麼了?”孫廣莎指著亓廷安的鼻子吼道:“為了你這個半死不活的兒子,我們家廷玉偷偷給過你多少錢了?!”
“弟妹,你別生氣,我們會還給你的。”亓廷安聲音低低的道,臉色有些紅,他們家本來就不富裕,亓軒昏迷這些年,他們不但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把所有親戚借了個遍,尤其是二叔一家,更是不知道借了多少次,有很多時候都是亓亭玉瞞著孫廣莎偷偷給的。至於賠償款,在亓軒還沒有出IU病房的時候就已經花完了,而從此之後對方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跟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
“還?你的好聽,你拿什麼還!你這個兒子就是個無底洞,他已經把你們家拖垮了,還要把我們家拖垮,把她三姑家拖垮,把我們整個亓家所有人都拖垮!上次亓廷玉給你的錢是我拿來給妍心上大學用的!你拿什麼還?”孫廣莎指著病床上的亓軒對亓廷安夫婦歇斯底裏的吼道。
孫廣莎吼完。病房一下安靜了,但她的吼聲依然在耳邊環繞。
“我們賣房也還你。”葉興秀道:“我相信軒會醒過來的。”
“你相信?!你相信有個屁用!你個賤人,你不話還好,你放著好好的大姐日子不過,你禍害我們幹什麼?!自從你進亓家門,亓家就沒過過好日子,你娘家人呢?他們不是能耐嗎?他們不是手眼通嗎?!他們不是想讓誰過不下去就讓誰過不下去嗎?你讓他們來啊,你讓他們把這個兔崽子救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