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木屠和狗(1 / 2)

夜色如潮,緩緩退散,將亮未亮。

千丘山,老槐村,一陣雞鳴。

木屠困倦的撐起身子,套上短袖,不情願的睜眼。

他打著哈欠,摸尋到床頭的煤油火機。

大拇指放在火石上,噌、噌!

昏暗中竄出一縷橘黃色的火苗。

他趿拉著布鞋,兩步走到石桌旁,點燃燈芯,狹的房屋裏頓時明亮許多。

折回穿好長褲,走到門前,放下木栓。

伴隨著咯吱咯吱的開門聲,一席涼風撲麵而來。

……

木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石榴樹,另一棵也是石榴樹。

從搭在石榴樹杈間的竹竿上取下襪子,木屠直接坐在門檻上,扣了幾下腳趾,蹬襪子提鞋。

破襪子被露水浸的發潮,穿在腳上有些不舒服。

聽著此起彼伏的雞鳴,他別扭的擠弄幾下腳趾,望了眼坍塌大半的東屋,愣神數秒,不知想起了什麼

“汪、汪……”

大黑聞聲而來,在柴房趴的滿身草木灰屑,搖著尾巴伸出舌頭,十分熱情的在木屠身上亂蹭。

“滾一邊去,死狗。”

木屠怕身上沾染跳蚤,用力掰開狗頭,不讓它往懷裏拱。

大黑的年齡比木屠還大,至少十五六歲,年輕時跟他阿爸進山打獵,老了又為他保駕護航。

尋常落單的山豬、野狼,沒一個是大黑對手,捉兔子更是家常便飯、手到擒來。

村裏土狗也沒有能活過它的,用族老的話:這狗子成精了。

阿爸失蹤兩年後,阿娘意外身亡。

木屠從七歲開始在外婆家寄居。

外婆認為是他克死了阿娘,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非常厭惡。

至於外公,數年前狩獵重傷,落了個半身不遂,整躺在輪椅上,外婆一個眼神就能把他嚇失禁。

三個舅舅屬於豺狼,二個妗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唯獨姨對他不錯,可早早遠嫁淮城,半年才回趟娘家。

九歲後,木屠再也受不了那個所謂的家,帶著大黑回到父母遺宅,住進了西側偏房。

三年來,他帶著大黑在深山荒野討生活,再也不用看別人眼色,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活的倒也自在。

如今剛過十二,身高便躥到一米五出頭。

由於風吹日曬,膚色偏黑,看上去竟像那些十四五歲的半大子,外加命途多舛,一人獨處,更添幾分老成。

“大黑,走了,趕山去。”

背起木筐,裏麵裝有編織袋、長繩、水囊以及幹糧,腿上綁著一把鋒利的長匕,右手攥著玄鐵打造的開山刀,木屠在木條竹竿圍成的柵欄邊吆喝。

“汪、汪……”

狗子正在院黃瓜藤下撒尿,聽到主人吆喝,連忙抖了兩下,一路跑。

低身揉摸幾下大黑狗頭,用鐵絲把柵欄拴上,望了眼緊鎖的臥房,木屠轉身踏上進山的路。

一路向西,大黑跑在前方帶路。

甩開身後雞鳴,又越過村頭的那棵千年老槐,當邊泛出魚肚白時,一人一狗已經到達野外坊市。

野外坊市就設在千丘山東側的山腳下,是附近四五個村落通往千丘山脈的必經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