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山。
地處中原極南,與南蠻之地相接,山雖談不上高聳,風景卻是極美,一年四季如春,翠綠環山,影影綽綽,幽雅寂靜,倒是山如其名,名如其山,是個文人雅士遊山涉水的好去處。
隻是再往南不過二十餘裏,便是中原人士,談之色變的南蠻之地。
南蠻之地,山廣人稀,多惡漳毒物,凶禽猛獸,號稱十萬大山,而那深山幽穀之中,更是隱匿著十大部族,多以五毒修煉,諸族之中的陰毒蠱術之,相傳甚久,皆是形態多變,詭異莫測,陰毒無比,令人防不勝防,故而中原人士多是避而遠之,是以這幽山一帶,即便風景優美,亦是人跡罕至。
而夾在幽山與南蠻之間的一座邊緣城,久而久之,竟是變成了一處三不管地帶。
四方城。
這便是這座城的名字,四方四方,外圓內方,此城布局像極了銅錢,城中匪幫林立,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四方各地江洋大盜,舐血悍匪,皆是聞名接踵而至,三步一方酒樓,十步一處妓院,燈紅酒綠,奢靡之極。
每日裏,少不了的便是門派爭鬥,血雨腥風,其中勢力最大的,莫過於鬼虎幫和勝刀門兩大幫派,將整個四方城一分為二,分成南北兩極,各處幫派彼此依附生存。
幽山。
清風悠揚,鳥語花香,難得的一片靜謐之地,一顆粗壯大樹枝幹之上,躺著一白衣青年,衣袂飄飄,形態慵懶,一頭黑發雜亂無章,背負一柄白鞘長劍,手抱一隻黃色大酒葫蘆,眯著雙眼,痛快暢飲著。
酒入豪腸,忍不禁一聲讚歎。
“好酒!”
這時,不遠處傳來疊疊車輪滾動之聲。
白衣青年,兩眼微眯,斜視而去,卻見林間道中,陸續行來一股車隊,為首兩人,金刀黑衣,高頭大馬,胸前繡著一頭斑斕猛虎,後方數十人衣著亦是一般無二,隻是胸前繡的不過是簡單的鬼虎二字。
原是鬼虎幫門人,兩隊人馬中間駛著五輛囚車,關押著大女子二十多人,哭的個梨花帶雨,泣不成聲,想必是鬼虎幫從各方各處抓來的女子,送去妓院的。
白衣青年,一躍而下,落地之時兩腳一軟,竟是險些跌倒,一陣踉蹌的站直身子,卻是飽飽的打了個酒嗝,隻顧著傻笑,兩頰紅的像猴屁股一般,看來已是喝的酩酊大醉。
鬼虎幫帶頭二人,登時勒馬止步,拔刀厲喝,道:“何人敢攔我鬼虎幫去路!”
白衣青年擺擺手,有些語無倫次的道:“路過……路過,你們繼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罷,又是打了個如雷般的酒嗝。
“哈哈!”另頭一陣大笑,鬼虎幫帶頭二人也是笑道:“原來是個大醉鬼!兄弟們,無礙事!繼續趕路!幫主還等著咱送這幾個娘們過去暖床呢!”
哪知,這一囚車的女子,一路上沒見著幾個人,今個碰到了白衣青年,就似看到的救命稻草一般,也不知是誰帶了個頭,各個哭哀著救命。
奇的是,哭喊聲中,有一道聲音格外的清透空靈,似是悠悠古箏,弦音嫋嫋,讓人聽了格外舒暢,令那白衣青年酒都是醒了幾分。
循聲望去,入眼的是一個妙齡女子,約莫十八九歲,膚若凝脂,俏麗可人,一對眼眸透著淡淡的清新,令人更奇的是,此女雙瞳中竟是少了幾分悲情多了幾分俏皮之意。
白衣青年一怔,拔腿便跑,絲毫不顧身後鬼虎幫門人對他的嘲笑奚落之聲。
轉眼間。
四方城,翠花樓,四方城最大的青樓,勝刀門的地盤。
樓內粉牆黛瓦,歌舞升平,香煙繚繞,似真亦似幻,如此煙花之地難覓一絲真情。
樓內正中最顯眼的地方,貼著一張懸賞令,這是勝刀門門主屠一刀發布的,而懸賞的人物,便是他的死對頭鬼虎幫幫主鬼刀三,凡能拿到鬼刀三人頭者,賞白銀萬兩,隻是這懸賞令已然貼了數年光景,來往之人卻是至今無人敢揭。
白衣青年的身影出現在了翠花樓中,他已在這住上了不少時日,算是這翠花樓裏最奇怪的客人,客來客往,所有人都認識他,但隻喚他酒壇子,誰也不知道他真名。
為何他奇怪?因為他從來不找姑娘伺候,每日不是喝酒就是睡覺,這男人上妓院哪有不找姑娘隻喝酒的道理,這不奇怪誰還奇怪呢?
“酒爺!”樓內的二招呼著過來道:“您這出去了半晌的功夫,怎麼就回來了呀!”
白衣青年道:“女人,碰著了一個女人!”
二笑道:“女人?咱這翠花樓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白衣青年再道:“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二再笑,道:“還能比咱翠花樓四大花魁漂亮不?”
白衣青年沉聲道:“美過千倍百倍!”
二自是不太相信,在他眼裏翠花樓的四大花魁便是這底下最漂亮的娘們,笑道:“酒爺,能比咱四大花魁漂亮千百倍的,那不成上的仙女啦!”
白衣青年頓了頓,道:“若仙女,倒也不為過。”
這是一旁的一刀疤臉大漢,摟著幾個妖豔女子,插嘴笑道:“我酒壇子,那既然美若仙,你咋跑回來了?”
“女人如禍水……”白衣青年找了張空桌坐下,繼續道:“女人越漂亮,那便越麻煩,憑此女姿色,恐怕得是這底下一等一的麻煩事,自然避之不及!”
此言一處,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就連龜奴老鴇店二都是忍不住偷笑起來,刀疤男捧著笑痛了的肚皮,淫笑道:“酒壇子我看你是喝酒喝傻了!這男人碰上漂亮女人,隻有撲上去,那可是底下一等一的快活事!有怎是麻煩事?”
罷,刀疤男還在懷中的妖豔女子臀上狠狠的捏上了兩把。
白衣青年不以為意,搖搖頭,也不做答,招呼了一下店二,道:“把你店裏那幾台三十年陳釀的好酒,給我上兩壇,再上幾個下酒菜!”
這時,店二卻是露出了為難之色,怯聲道:“酒爺,您這前幾日的酒錢還賒著呢,您看要不先…”
“你看我像欠錢不還的人嗎?”白衣青年打斷道:“先上酒菜,來日一並付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