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3)

開始下起了蒙蒙雨,本就暗淡的色也開始慢慢變得昏沉,雨不算,但風卻算不得很大。地上的灰塵漸漸被打濕,浮動的薄霧帶著泥土的腥氣翻騰,楚衍像隻狩獵的豹子弓著腰繃緊肌肉,雜亂的頭發被雨水淋濕貼著麵頰,頭發上的塵土化成泥水流逝而下。

雨水滴落在刀刃上被刀鋒一分為二洗刷過刀麵,最後從刀尖處設計獨特的血槽形成兩道水流垂落。

隻要是稍微懂刀的行家就都能看的出來,這是把好刀,不能空前絕世,但也是世上少有,光憑那血槽的設計就能明白,這不僅僅是件工藝品,它更是一柄殺人的武器。

忽然間透骨的殺氣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楚衍緩緩收起刀,接著轉身離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身錦服的年輕人也收起了剛烈的槍勢在楚衍身後問。

“雨水會影響你的真正實力,但我不會,這樣對你不公平。”

楚衍邊邊自顧自地又坐在了有花塘的牆簷下,刀收回鞘裏在自己的膝蓋上擱著,屋簷下大雨垂落。

他手裏握著半壺劣質米酒,這是他上一局贏回來的,他在這裏待了兩個多月了,每唯一的事情就是在屋簷下躺著或是坐著。有花塘的老鴇覺得他在這裏會妨礙生意,偶爾也會給他一些剩菜剩飯,楚衍也很識趣,有了吃的立刻就走,但是等吃完了又會回來坐著。

他嗜酒成性,可憐沒錢買酒,所以就立下了個賭鬥的規矩,贏了就能拿走他手裏的刀,甚至失手殺死了他都不算可惜,輸了就留下一瓶酒,不管好壞,但量一定要夠。

出入有花塘的本就都是來找樂子的,所以一般總會有些富家少爺想要爭強好勝跟他賭上一場,但往往都是一刀便過,然後楚衍的手裏就有了一壺酒,有時是這種劣質的家釀米酒,有時也會有貴族才能喝的起的醉桃花這種價格不菲的好酒,無論好壞,量必須得是一斤。

“你別找這麼多理由,我看你是怕輸了吧,爺以前練槍在雪地裏站上一個時辰都沒事,這點雨能影響到我?”身著錦服的年輕人把槍尖指向楚衍。

“要錢要酒,爺我有的是,快點起來繼續。”

楚衍抬眼望向他,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他慢慢放下酒壺,隨手握住了刀。

“那這樣吧,我進攻你防守,接的住我一刀算你贏,這刀就是你的了。”

楚衍看著年輕人站起身,那把殺人的刀又一次出鞘被他拄在手下,刀尖輕易沒入地麵。

年輕人盯著楚衍手裏的刀,心中有些警惕。

“不行,我先出手,你擋的住就算你贏。”年輕人左手托槍右手銜尾,雙腿做伏地勢紮的筆直,槍尖閃著冷冷的光。

“都行。”著楚衍做了個輯,刀側在左腰弓起身子,那種刺骨的殺氣又若隱若現,“我準備好了。”

雨無邊的下著,落在地麵像是在兩人麵前織起一層雨幕,刀鋒槍尖之處雨水崩裂,風又吹了起來。

空上烏雲變幻,地上的行人或是撐傘急行,或是駐步觀望,一人持刀,一人挺槍,武士對決的蕭索氣氛油然而生。

年輕人動了,在起風的瞬間長槍如脫閘的狂龍呼嘯而出,粘在上麵的雨水都在一刹震落,槍鋒所指勢不可擋。

楚衍看著槍尖在眼中放大,雨聲風聲都被楚衍摒棄,上地下仿佛唯有那一槍。

其實以楚衍的實力委實不用如此謹慎應對,隻不過他每一次出刀就像是一場廝殺,既是勝負也是生死。

下一刻兩人碰在了一起,金鐵交擊的瞬間並沒有預料中的刺耳聲,隻有點點的火花轉瞬而逝,兩人交錯而過。

楚衍負手收刀入鞘,年輕人的槍點在地上,一縷斷發在兩人中間悄然飄落。

“一斤酒。”楚衍從年輕人身旁擦過,緩步走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打著傘的奴仆跑著從屋簷下過來,手裏抱著一壇酒,貼在上麵的紅紙寫著一個大大的“醉”字。

“公子您沒事吧?”奴仆心翼翼的問。

年輕人不知所措握著槍愣了一會。

奴仆湊近輕聲問:“這酒……”

“沒看到人家贏了嗎,還不快拿給人家!你以為爺我是那種輸了不認賬的人嗎!”年輕人一腳踹在奴仆屁股上。

奴仆連忙點頭應是,跑到楚衍身前輕輕放下酒壇,眼睛有些畏懼的看著楚衍,似乎生怕自己哪個動作冒犯到眼前這位就會被他怒發抽刀砍死,畢竟他可不會武功,剛剛那一刀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的刀法不錯,不過我也不差,下次再比贏得會是我。”年輕人不服的。

楚衍隻是一笑置否,“隨時恭候。”

年輕人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楚衍安靜收刀繼續喝酒看著雨水發呆,來湊熱鬧的行人頓時感覺蕭索無味也都四下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