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藏青色的盤龍九紋香爐在眾人的正中間,嫋嫋地冒著青煙。

一群服裝各異的人正圍著香爐後白須飄飄的老道士,老道士似乎頗為擅長應對這種場麵,擺了擺自己那泛灰的道袍長袖,熙熙攘攘的眾人便也識趣似的往後退了半步,給這人群前的老道士和老道士後麵幾個被自己剛剛的氣勢洶洶嚇得夠嗆的道童一點喘息的空間。

不過還是有人忍不住了,一個穿著青蘿葉蠶絲右衽窄袖過膝長袍,背後背著把半人長的木劍的中年男人先站了出來。

“武道長,我們六宗各派人馬今日過來所為何事,道長想必已是了然,那麼我們就開門見山,不敘冗雜了。敢問,家師昨夜卜卦算得白蛇郎君就地飛升一事,難不成真是確有其事?”

話的中年男人叫做抱劍子,是青蓮劍宗宗主蒼雲子的首徒,今日他帶領著十數個青蓮劍宗內門弟子,千裏迢迢趕到蓬萊仙宗,所為的正是昨夜蒼雲子夢中卜得白蛇飛升一事。

青蓮劍宗素擅劍擊,與卜卦製藥等其他旁門頗有不精。若是往日,蒼雲子自然會以為這不過是自己白修煉過久,心裏有了煩憂。但是同在中博州的登雲門占星使叁佰老人窺探機,也察覺到大道偏轉。於是這兩大仙宗掌門人便連夜相商,之後傳書另外四大仙宗,六大仙宗各自派人連夜趕往東景州,蓬萊島,蓬萊仙宗。

武道長看了看麵前這圍著一圈又一圈的道友,心裏自然也是犯了苦水,三師兄路白蛇飛升一事自己身為同門尚且不知周詳,又能拿出什麼東西來搪塞眼前這些個處世頗深的人精呢?

正當此時,大殿後麵傳來了兩道底氣十足的腳步聲。

武道長聽到腳步聲,便也暗自放下心來。心中已有定局,這兩道腳步聲便是過來幫助他的援軍。

循著腳步聲,先後進來了二人。身材生得細細高高,穿的粗布麻衣的那個是陸威道長,蓬萊仙宗的執法長老。凹下去的眼窩,配上陸威那和山間白石一樣幾乎從來沒有變化過的嚴肅表情,陸威素來在蓬萊仙宗乃至七大仙宗裏有著不俗的威望。

而陸威跟著的那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黑發青年便是蓬萊仙宗宗主,如是我見。

如是我見穿著一身大白色道袍,袖口和衣襟上各自用金蘿葉蠶絲紋了七朵祥雲。不同於陸威的那種看上去便是威嚴十足,生人勿近的表情,如是我見倒顯得溫和了不少。嘴角似有似無地掛起弧度,兩隻眼睛則眯成一道細長的縫,整個人顯得和和氣氣的。

“諸位道友,可否不要為難我這五師弟了。”

如是我見笑嘻嘻地道,一旁眾位道人見到一宗之主親自出場,自然不便多什麼,便又退回到那盞香爐後麵。

“我這蓬萊仙宗地偏人稀,不知今日眾位道友所為何事啊?”

如是我見站在了武道長的身後,陸威也走上前來和武道長並排站在了另一側。三位實力不淺的當世巨擘站在一處,這些個匆匆聚集起來的道人們心裏也不免膽怯了幾分。

“掌門,我等今日做客貴宗,隻求一件事,這白蛇郎君昨日是否已然飛升?”

抱劍子還是繼續義不容辭地首當其衝。

“三師弟啊。”

如是我見摸了摸下巴,他是一副青年人的皮囊,沒有花白茂盛的胡子作襯,但也沒人敢質疑他故作老成。畢竟在場還沒有人敢自稱自己比得上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宗主大人。

“算了,看來道在斯,我也不便遮蔽機了,不錯,就在昨日,我那三師弟陸白蛇已步踩黃雲,踏入大道,飛升而去了。”

如是我見思考許久,最終還是放下了胳膊,負手而立,緩緩道。

眾人聽到如是我見這般話,心下便是一驚。要知道自兩千年前青蓮劍宗祖師爺胡不歸以一手無奈何劍法縱橫三千裏,大破蜀地八千精怪,破劫飛升後,已經有足足兩千年沒有人能夠摸到飛升的門檻了。

誰承想,今日眾人竟然見證了這末法時代的第一位飛升者的出現。

“敢問,掌門,這白蛇郎君飛升之時是什麼光景?家師蒼雲子這幾日也想閉關,尋那飛升法門,請問掌門可否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