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鬥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從日落遲暮到清晨初上,從漫天白雪到陰雨交加,不滅的雷霆和電芒在二人之間閃爍著炸裂化作萬千覆蓋在一起的大網,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卻又好像隻是眨了幾次眼,兩位賢者的戰鬥已然完全脫離了魔力的本質,他們彼此用領域屏蔽了對方的空間,所動用的隻有自身所依憑的法則,男子以雷霆和電光為兩柄刀劍,卻又好像有著無盡的光源從他背後散開,西澤的眸子完全化作幽藍,清澈的流光在二人之間泛濫,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那其中是無盡的血與火,冰川從地麵驟然立起,卻又瞬間泯滅在雷霆之下。
男子不時地遭受重擊,胸前和腦後重複地被冰錘猛砸,鮮血從額上的發絲間留下,浸染了視線,一切都變作腥紅的灰白,他幾次都以為自己快要死去,可賢者旺盛的生命力卻使得傷口迅速愈合促使他再度不斷地揮劍,斬破來自西澤的一切攻勢。
戰況看上去有些膠著,可西澤的臉上根本沒有一絲認真的表情,他隻是在機械地揮動流火和冰脈,數以萬計的魔力因子在二人之間爆破化作一朵巨大的煙雲,濃厚的碎晶遮蓋了半個世界。
西澤後退幾步,而男子卻猛地從煙雲中殺了出來,他震怒地咆哮,手中的雷光編織成一雙手掌朝著西澤聚攏。
手掌合十,一聲巨響,可就在男子覺得勝負已分的時候,一股熾熱的亂流自體內升騰起來,他呆呆地看向胸膛,那是滾燙的熔漿,不知何時湧上了他的心髒。
他發出一聲尖嘯的哀嚎,眼瞳幾乎脹裂,緊接著一記重拳從下方打來,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地就被打倒在地,西澤默默地甩了甩手,周圍的世界悄然變化,原本覆蓋了整個世界的紅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陰暗的殿堂。
神父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微微笑道:“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留手。”
西澤沒有說話,他將視線挪到男子的臉上,原本厚重的麵具從中央裂開,後者喘著粗氣將麵具兩邊撕開,露出一張年輕好看的臉。
“意外嗎?”神父問。
“......不是很意外,”西澤無聲地咧了咧嘴,伸出手,把胸口被灼傷的男子從地麵上拉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會在震旦。”
“倒是想在震旦啊,”言氏發出一聲好聽的笑,抓住那隻手直接站了起來,“誰知道我剛當上皇帝還沒爽過幾天,這些混球忽然就找上門了,說他們是什麼逍遙之主,把底下那群凡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過......對我最重要的事,果然還是他們告訴了我,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實話我來到這世上的第一天就在想這是哪兒,汽車呢飛機呢,怎麼什麼都沒有,我以為我是穿越者,還樂了好一陣。”
言氏笑了笑說:“結果現在他們說我是最初那個時代的遺孤,雖然理論上還是個穿越者,但我老覺得逼格下去不少,你說呢?”
“我覺得都一樣,”西澤和他默契地擊掌,“反正都是穿越者。”
西澤再度看向神父,對他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年紀已經很大了,又和那些不近人間的家夥不一樣,人老了就是喜歡看點有意思的事,”神父扶著身邊巨大石像的小腿,整個人都看起來蒼老而疲憊,“比如讓你發現自己的好朋友其實都早已成為了我們的一員。”
韋爾的身影悄然從光的縫隙中浮現,他看向西澤和言氏,微微一笑。
“假使這都不能讓你屈服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你了,”神父笑笑,“當初還隻是在賢者之石加持下勉強成為賢者的你能在聖域裏把那孩子打成那副慘狀,而他卻是整個輪亥教會裏最強的戰力。”
“神不打算對我出手嗎?”西澤問。
“牠們早已是空有諸神虛名的廢人了,”神父歎了口氣,“我能做什麼呢?你又能做什麼呢?還有那麼多的東西隱藏在暗處,那些邪神,那些鬼魅,你究竟能做什麼?以人類的身軀。”
“許多事,”西澤說,“許多事。”
“這樣嗎.......”神父微微笑道,“不愧是人類。”
話音落下以後,這個男人閉上了眼睛,向後倒去,徑直墜入了天界的紅海中。
“神王的位子看起來是暫時空出來了,”韋爾對西澤說道,“現在以神的角度來看我們兩個應該和你廝殺到底,因為你是觸犯了諸神尊嚴的人類。”
“但我覺得好麻煩啊,”言氏忍不住訴苦道,“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就要回震旦了,我家彌修妃子可還在床上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