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什麼?
明少忠的心裏仿佛有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令他無論麵對怎麼樣都威脅都保持緘默。
我將他毒打了一頓,見效果不佳,便放棄了。
“這世上知道真相的人不止你一個。”我說,“你不說,未必柳無風不會說。即使柳無風也不肯說,我還可以去見趙構!”
“皇,皇上的名諱......也是你可以說的。”明少忠不知哪裏來得勇氣,竟然開始質疑我。
我很生氣,又將他毒打了一頓。
自從我搶劫了柳無風多年的貪墨。我便已經成了柳無風的生死敵人。
很久,我都沒有出現在柳無風的麵前。
但這一次,我必須要弄得清清楚楚。
青帝喊住我:“你要去哪?”
我說:“去柳無風府上。”
青帝嗬嗬笑道:“可你卻未必能見得到他。”
“為什麼?”我不解。
青帝隻是嗬嗬地笑著。小月說:“柳無風根本不在他府上,他現在在天目山。”
天目山?!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說:“他去天目山做什麼?”
青帝說:“此刻各大門派的人都在天目山上。而天目山這時已如鐵桶一般,水泄不通,難道你想不到皇上要做什麼嗎?”
我抽了一口涼氣,說:“他,他要滅了整個江湖?!”
青帝歎了一聲,說:“江湖氣數已盡,存亡隻怕也便在這兩日了。”
這樣的事真的要發生了嗎?
當我聽到青帝歎息的時候,始終不肯相信,腦子裏閃過無數猜想,卻都又一一否決。青帝的話應當是合理的,如果各大門派不涉及朝廷的權爭,或許他們還有生存的餘地。可是這些年裏,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越來越被趙構忌憚,越來越讓他不能容忍。
我說:“把劍還給我。”
“你依舊要去?”青帝問。
我說:“不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樣的事發生。”
青帝嗬嗬笑道:“你從不被各大門派的人放在眼裏,你也恨透了這江湖上的很多人,此刻他們都在天目山上。那些人的生或者死,值得你去冒險嗎?”
我一時愣住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這些年來,無論做什麼事,我都憑著自己第一時的衝動,無論對或者錯,做了便做了,從來沒有問過自己值或者不值。
當有人第一次問我值不值的時候,我竟然無法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青帝說:“等你想明白了再去吧。這把劍我先把玩幾個時辰,等你告訴我答案的時候,我再還給你吧。”
青帝一縱身,帶著血芒躥入林中。隨後,林中紅光晃動,劍鳴如雷。青帝笑著:“好劍,果然是好劍。”
那一夜,我在茅舍外的巨石上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任憑淒涼的晚風吹得我渾身冰冷、打顫、抽搐......小月手拿狐裘披風,掛著我肩頭。我將披風掃下,說:“我不冷。”
小月說:“我們走吧。”
我問:“去哪裏?”
小月說:“天下這麼大,去哪裏不行?這裏本來就不屬於你,你何必硬要趟這渾水?”
七年前,我走出雁蕩山,像一條小魚一樣,一頭紮進了這個混濁不堪的江湖。經曆種種,各種糾葛,雖然都不是我本意。但在這江湖裏遊得久了,卻對這片混濁生出了難以割舍的眷戀。
誠然我恨著這片江湖裏的許多人。我恨他們的狡詐與無情,恨他們的利用與鄙視,但彌經一切,我越發期盼這這片混濁的江湖漸漸清澈。
縱使江湖人有錯,但這個江湖並沒有錯。
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江湖中還會出現另一個白景行,另一個周望安。隻要江湖還在,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天色拂曉。
我對靜靜守了我一整夜的小月說:“再容我任性一次。此後,我帶你浪跡天涯,不再去問這江湖上的任何事。”
小月看著我,眼波流動,黯然神傷,她一言不發,轉身走進了茅舍之中。
片刻之後,青帝如魅影一樣從樹林中閃來。他撫摸著血芒劍,劍身如血,鮮豔欲滴,仿佛是八月裏熟透的石榴。
它從來沒有如此鮮豔過,仿佛是經曆了一場神聖的洗禮,驅盡殺戮,洗去鉛華,世間種種紛擾,錯綜複雜,皆不過是一個“義”字了卻。至於值與不值,那隻能用餘生去衡量了。
“想清楚了?”青帝問道。
我說:“沒有。但我還是要去。”愛心999
青帝說:“你可知道,你這一去可能不會改變什麼,反而賠上自己的性命。”
我說:“陳伯洋已經死了,這個江湖上已經沒有幾個人可以取我性命。隻要小月還在,我便一定會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