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個夜晚,他趕往看守所的路上,為什麼他的車會在半路爆胎,為什麼打車趕路途中又被人追尾,耽擱了那麼久時間,趕到看守所的時候,便看到頌梵音被逼上絕路的慘像,溫颯寒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他甚至沒有親眼目睹溫颯寒被火化的場景,他調查過,甚至火化過程中跟隨的警員有一段時間因為肚子疼去了一趟廁所,回來時,溫颯寒已經被送入了爐子內。
沒有親眼目睹的事情,便沒有相信的力證。
太多疑點串在一起,這些年梗在心間,若問這三年他究竟幹了些什麼,無外乎追查那晚進出火葬場的所有車輛一一排查,抽絲剝繭,抽出了那麼一點點的可疑。
追蹤了這麼多年,終於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怎麼會輕易放過。
殷睿打開了辦公室的電視,電視上顯示出梵音所處方位的視頻。
“謔。”蔡局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抽了根煙,“你在小頌身上安裝了監控設備?”
殷睿沒言語。
蔡局抽了很久的煙之後,說,“如果溫颯寒真沒死,你打算怎麼做。”
“抓捕歸案。”殷睿堅定冰冷。
蔡局彈了彈煙灰,“紀寒這個人你查過,DNA,指紋,族譜,籍貫,都一清二楚,他不是溫颯寒。”
殷睿說,“這些都可以造假,檢測DNA的機器有沒有問題,檢測人員有沒有問題,這些我都不知道,族譜籍貫更不用說,我不相信這些東西。”
他盯上的獵物,從來沒有逃脫掉的。
蔡局說,“調查不出來,你還懷疑一切。”末了,他彈了彈煙灰,“辦案需要你這種隻相信自己,不相信旁佐的信念,但是……”
蔡局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說,“你知道這麼做,會牽連多少人嗎?不止是我,當年所有證實溫颯寒死亡的簽字涉案人員,都將受此牽連,往上追蹤三個等級,往省廳裏去,都會有人栽跟頭。”
殷睿說,“那晚的審批本就不合規矩,沒有按照正規流程辦事,存有漏洞,違反紀律的事情,就該承擔應有的責任。”
蔡局說,“溫颯寒的死,關乎重大,上麵怕再鬧出什麼亂子,查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再加上頌梵音這個女人比較難纏,所以上麵匆匆按壓處理了,殷睿……”蔡局說,“你想好,真要把溫颯寒抓回來,咱們係統,怕是要被上麵大換血了,頻頻辦案出錯,一個溫颯寒,將把一溜人拉下馬。”
殷睿盯著監控屏幕,半晌,轉臉看向蔡局,“這麼說,就算確認了紀寒就是溫颯寒,咱們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蔡局沉默一瞬,哈哈大笑起來,“當初把你調過來,就是看中了你這種血性!”他指間夾著煙,指著殷睿笑說,“比我果敢,我不行了,太優柔寡斷,你盡管辦案,把溫颯寒抓回來,責任我來頂,至少還能將功補過,上麵頂多給我一個嚴重處分。”
蔡局笑著站起身,“溫颯寒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危人物,他的狐狸尾巴如果不想露出來,任誰都查不到,前幾天他開車撞了沈嘉穎,你趁機替他做了各項身體指標檢查,結果皆證實紀寒不是溫颯寒。這樣,你還認為他是溫颯寒。”
殷睿說,“我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蔡局認同的點頭,讚許,“眼下,隻有頌梵音能幫你驗證驗證,紀寒,到底是不是溫颯寒,一旦紀寒開口承認自己是溫颯寒,立刻實施抓捕!”
殷睿點頭,說,“是。”
幾乎同一時間,處在病房裏的顧名城便接到了消息,這半個月,他一直守在沈嘉穎的病房,直到她脫離了生命危險從昏迷中醒來。
沈父沈母感動異常,就連沈氏兄弟也與他化幹戈為玉帛。
顧名城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語,他親自動手照看沈嘉穎的衣食起居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子,沈嘉穎被通知脫離危險之後,他凝重嚴肅的神情有所緩和。
梵音這些日子動態,他皆知曉。
紀寒這些日子的動靜,他亦知曉。
他倒是沒有太多的動作,隻是派人通知殷睿,紀寒跟溫天景走的很近,甚至將紀寒種種與溫颯寒匹配的證據,讓人轉交給殷睿。
能借人之手除掉敵人的事情,他從不自己動手。
像溫颯寒那種智商不夠,暴力來湊的愚蠢做法,他從來都不會采用。
隻是這些日子他對梵音不聞不問,一半源於遷怒,一半源於自身,有些事情,他需要做個了結。
讓這個一直被他製衡的表麵局勢,出現一個塌陷的缺口,然後重塑這個局麵,讓治標不治本的亂局,徹底根治成定局。
傳話的人說,“頌小姐去往紀寒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了,殷睿今天照常去國際珠寶會展中心做維穩工作,但是發布會那邊他暗中安排的有人,應該是有所行動了。”
顧名城此時正坐在沈嘉穎的病床前,他今日來時,沈嘉穎便處在昏睡狀態裏。
半晌他說,“派人通知溫天景那個蠢貨,讓他擦亮眼睛去看看,紀寒是怎麼被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