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老人臉上的皮肉像一坨爛泥一樣塌下,瞳孔已是純白,理論上他已經瞎了,但他能看見,他已經活的太久太久,久到他走遍大江南北,嚐遍人情冷暖,僅僅是一個聲音,一個觸覺,他就能勾畫出整片地。

老人右手拄著拐杖,純金的拐杖上刻了一隻五爪金龍盤旋而上,龍嘴處是名貴的夜明珠,這是他朋友送給他的,而老人左手不斷計算著時間,計算著把這跟拐杖還給他朋友的時間,同樣也是他重生的時間。

巨大岩石構成的然穹頂,從穹頂最頂端開始用實木環繞穹頂構築平台,一直環繞而下,平台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山洞,每個山洞便代表一個區域,穹頂的最低端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池水,你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池水中有一雙巨大紅色的瞳孔在不斷閃爍,它在期待任何落入池水中的活物。

平台上一直都是人來人往,大家都很心,畢竟一失足就會丟了命,一個穿著虎皮上衣,長發淩亂不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一直在等老人,他背後背著一把銀色長劍,劍身沒有任何雕刻任何裝飾,因為鑄劍人在鑄造這把劍時不覺得有任何裝飾配得上它,整把劍全由龍晶鍛造,長安城的藏寶閣中便有一塊巴掌大的龍晶,這就是兵器譜排行第一的名劍——無雙。

“山人,城主在等你。”中年男人恭敬道。

老人點了點頭,繼續向上穹頂頂端走去,他每一步都舉步維艱,拐杖每一次杵在地上都會抖上三抖,但周圍也沒人敢幫他,幫他的人都被丟到了池底。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隨著越來越靠近穹頂,陽光越來越刺眼,最後到達頂口的一瞬間,老人眼前一片花白。

山風吹起老人雪白的頭發,鮮草的香味填滿鼻腔,展現在老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桃園,這個季節中原的桃花已經徹底凋零,但這裏的桃花正含苞待放,等待著驚豔地之日。桃林一邊是萬丈高崖,高崖底不斷傳出尖叫,但無論傳出多少尖叫,都還會有無數人在往上爬,這是得到這裏主人認可的最快方式,高崖另一邊則是一個清秀的年輕人大汗淋漓地練功,他在這裏一練往往就是一整日。

桃園中央的石座上坐著的,就是這座然城池的主人,是老人認可的這個下的帝王。

“城主,時間差不多了。”老人道。

“是奪取下的時間還是完成我願望的時間?”座椅上那人問。

“原來普之下還有比奪取下更值得渴望的嗎?”

“哈哈哈,山人,你對奪取下不是也不感興趣嗎?”

“嗬嗬嗬嗬”老人身子微微顫抖,他在興奮,他們在玩一場遊戲,關於利用的遊戲,他需要的不是傀儡,他需要是能夠燃盡下的妖魔。

武當山金頂

雲海在邊流動,霧氣不斷在其中沉沉浮浮,初生的陽光透不過厚重的雲層,破碎在雲層表麵,金光包裹了整個金頂,淩霄真人睜開雙眼,多少年來他從未缺席過這個景色。

“晚輩拜見真人。”林正雄已經等了三個鍾頭,一直沒有攪擾真人休息。

“林盟主,你客氣了,站著幹嘛,坐下呀。”淩霄真人見是林正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拍拍旁邊的石凳,示意他坐下。

林正雄擺擺手,他是萬萬不敢和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平起平坐。

“真人您新收的那位徒弟呢?”

“走了,走了”到這,淩霄真人像被子女拋棄的孤寡老人一般露出一副寂寞的神情。

“林盟主,你不會是特意來拜訪我這個老家夥的吧。”真人打趣道。

“真人你就別挖苦晚輩了,既然真人料事如神,晚輩也就直來意。”

如果不是真的無計可施,林正雄也不會厚著臉皮來找這位已經退隱江湖數年的老前輩。

“真人,還請您出山!”

林正雄“咚”的一聲跪下,連連磕頭,他膝下那片山岩向四周裂開。

“林盟主你這是幹什麼,老道我可消受不起呀。”

“當今武林,閻摩崛起,邪道統一,而正道卻是一盤散沙,各門各派之間明爭暗鬥不斷,朝廷又時常暗中作梗,所謂的正道下早已是強弩之末,三前華山三百一十二人全部遇害,無一人幸免,現在江湖人人自危,如果武當少林再置身事外的話,整個武林將陷入萬劫不複!”

真人不語望向邊。

正道並不是今日才如此不堪,在他年輕的時候,所謂正道已經足夠肮髒,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本來就不是哪個人,哪個門派了算,誰知道這次所謂的浩劫是不是一場欲望的鬧劇,他很想把這些話給林正雄聽,但他不想被當成滿嘴大道理的老爺子。

隨道而行就好。

在熱浪中搖蕩的太陽正直射金頂,濃密的流雲被陽光撥開,廣袤的中原大地如同一幅畫卷緩緩展開,重巒疊嶂,河湖交錯,他從來都不是上之人,下才始終是他的歸宿,他這個想法要是讓他師弟知道了,又該教訓他道心不穩。

“正雄,去取我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