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村莊慢慢恢複了平靜,人們開始不再感歎老餘死得冤枉,也不再談起餘生的過去,時間果然能夠衝淡一切,太陽東升西落,四季變換,生活繼續著。

餘生在李老師的照顧下慢慢好了起來,她繼續回到學校念書,王瑞還是不敢接近她,每周放學都會遠遠的跟著,餘生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左鄰右舍的對餘生也很照顧,李嬸送棉襖,張姑送鞋子……,餘生感激著所有幫助她的人。

餘生每周回家的晚飯都是王強拄著拐,一瘸一拐地送來的,王強媳婦心疼他,想自己送去,王強什麼也不同意,他心想著:“餘生看著我這一瘸一拐送個飯不容易,一定會吃光我送的飯。”

餘生並沒有被感動,她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吃過了。”王強沒有放棄,不管刮風下雨,電閃雷鳴,他都會按時送去。餘生繼續著她的倔強,她談不上有多恨,隻是不想原諒。

轉眼三年過去了,王宇考上了北京大學,王強家每都擠滿了人,校長老師來過,縣裏領導來過,市裏的領導也來過,鄰居都,王強這一摔,把家裏的黴運都摔沒了,從此開始走運了。餘生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是重點高中,就是王瑞念的學校。王飛畢業了,他拿著一張技校畢業書,到處找工作。黃毛肖誌的父母要求肖誌染回黑頭發,肖誌答應,但是必須要安排王飛跟他一起去廠裏上班才行,父母實在拗不過,隻好忙前忙後幫著王飛張羅。王飛的工作定下來了,王強夫婦拎著大包包的趕著遠路從村裏坐車來到肖誌家,王強對著肖誌父母了無數個感謝,王強媳婦差點都要跪下來,王飛在一旁看著,這些年來,他明白了錢的重要性,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把父母接到城裏來,也做個城裏人。

王瑞又能和餘生一個學校,他很開心,高一一年,餘生在縣裏上初中,王瑞每個周五都要翹課去餘生的學校門口守著,就算被班主任批評,被學校警告,被請家長也沒有用,王強兩口子明白王瑞的用意,孩子大了,他們也不敢什麼。

餘生還是那樣沉默寡言,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與一旁侃侃而談地李夢形成鮮明對比。餘生高中又和李夢一個班,她們有種妙不可言的緣分,餘生慶幸還有李夢陪著她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李夢可沒空理她,李夢正忙著結交新的朋友,市重點高中,此處臥虎藏龍,李夢就想找出那些虎和龍。

年紀的時候,孩子們喜歡那個能讓他們哈哈笑的人,長大一些,孩子們反倒對安靜的人更好奇,那種神秘感更吸引人。不愛話的餘生成了焦點,課間走廊,課後操場,男生宿舍等等地方,餘生都成了時不時提起的話題,她冷豔的氣質,讓她的美更加與眾不同。這些讚美多少都傳進了李夢的耳朵,她覺得可笑,自己為打成一片而做的努力反成徒勞,自己愛愛笑反倒顯得呱噪,李夢氣氛的瞅著餘生,為什麼一個傻子生的女兒莫名其妙地被人喜歡。

餘生走在學校裏就宛如一道風景,她高高的馬尾隨著步伐左甩右甩,可愛極了,大家都穿著校服,她在人群裏卻格外耀眼,私底下,同學們一致評她為“校花”。

越紮眼的鮮花越先謝,王瑞聽到這些消息,心裏有些打怵,他擔心餘生的傷疤會被揭起,一放學,他就找到了李夢,“李夢,我不希望你再做傷害餘生的事?”

“我做什麼了?”李夢氣憤地瞪著王瑞答道。

“你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王瑞心裏清楚李夢知道他在什麼。

李夢白了王瑞一眼,她原本確實想私下裏點什麼,現在她不敢了,她表麵上不怕地不怕,但是對於王瑞,她一直看在眼裏的,王瑞對餘生的愛護,有些倔強的讓她害怕。

餘生聽見外麵的聲音,看見別人的眼神,這樣異樣的關注,雖然她知道多為善意,她還是流露出緊張還有一絲畏懼,她變得更不愛話,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餘生是敏感的,她有著不能言的過往,她是懦弱的,她害怕揭起傷疤後流血的疼痛,美麗,對她而言,是一種負擔。餘生心翼翼地活著。

還好,這樣的關注被緊張的學習氛圍壓製了下去,重點高中果然名不虛傳,越來越快的節奏,讓同學們無心其他,特別是快班的同學,每腳踩風火輪一樣,走到那裏都是風風火火,來去匆匆。餘生沉浸在這種生活裏,埋頭學習是她唯一的快樂,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王瑞更多的時間都用來保護餘生了,別人對餘生的靠近都會被他驅趕;別人想要送去的情書都會被他攔截;別人鼓足勇氣的表白也會被他打亂。他了解餘生想要什麼,他就是想力所能及的給予。

餘生知道王瑞為他做的一切,這些卻感動不了她,她的心這兩年被風化了,長了繭結了巴,硬的像塊石頭,她連喜怒哀樂都不會寫在臉上,隻頂著一張高冷的臉,獨自美麗。餘生像極了一隻刺蝟,滿身是刺包裹著自己,危險的時候,鋒利的刺尖讓人望而卻步,不敢親近。餘生,這麼多年,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