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個村莊都會有一個鰥夫跟一個傻子女人生活在一起，老漢太窮，娶不上媳婦，傻子女人也不出自己的來曆，隻是這裏有人收留她，給她口吃的，她就停止了流浪。
即便這樣的男女也是會生出來孩子的，餘生就是他們的女兒，就是這個女兒的誕生，才讓村裏的人記起來老漢姓餘，他叫餘從軍。餘從軍，一聽就是寄托著他長大能當兵的。名字有意義，但是殘酷生活不一定會讓你輕易地實現本意。老餘沒什麼文化，自然不能給自己的女兒起好名字，他心想我老餘生的女兒，就叫餘生吧。
餘生也算是老餘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傻子媽媽畢竟不會養孩子，她隻知道每看著冒煙的煙囪，聞著肉香的風，逆風而去，執拗地蹲到人家飯桌前。每次都要被老餘打到灰頭土臉，屁股尿流的回家，老餘是沒有錢讓她經常吃肉的，但是又要奶孩子，所以老餘慢慢地就隨她去了，大多時候都要等她差不多吃到肉才會故作氣憤地拿著笤帚到人家把她拉走。慢慢地，鄰居猜出老餘的意思，燒肉的時候大多鎖上了門。王強媳婦是個善人，即便家裏不富裕，她燒肉不會鎖門，隻要傻子上門，她就多少給點，加上她家的三兒剛滿一歲，她更可憐傻子，三兒穿的衣服鞋子也都給老餘送去，雖然那都是老大穿過老二穿，老二穿過老三穿的男孩子的衣服，對老餘來已經是雪中送炭了。老餘特別感激王家兩口子，心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報答林家的恩德。
轉眼間，餘生都7歲了，長得愈發水靈，村子裏都是一個個黑黢黢的娃，餘生除去髒兮兮的手，掛著鼻涕的地方，隻要能露出來幹淨地方都是白皙的，餘生的頭發沒有剪過，長到快到屁股了。老餘盤算著等餘生上學就賣了，換些錢買書包文具啥的。
餘生打水的時候看到一早背著書包上學的夥伴，撿柴火的時候看到排著隊放學的夥伴。餘生眼神裏滿是羨慕，她也渴望上學。可是爸爸讓她緩一緩，晚一點上學，她每站著板凳上做飯，用自己的手洗著大人的衣服。傻子媽媽醒來就要出去，下午才會回來，有時帶個蘋果，有時帶塊紅燒肉回來。餘生看了特別想吃，但是爸爸的話一直會出現在她耳邊：媽媽要來的東西你不要吃，你一定不要吃。餘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這樣，吃了會跟媽媽一樣傻嗎？
老餘在工地上做零工，每收入微薄，老板還壓著工資，幾個月發一次生活費，每都得算計著用。王強是壯漢，憑力氣大腦子好懂點技術，工資自然高一點，但是他家三個帶把的，也得算計著花錢。
農村種地早就不賺錢了，就這樣，村裏的人也沒敢把地荒了，老餘三四點就要爬起來去翻地，五點就要出發往城裏工地上趕，老餘每都要騎著自行車早些出發，王強他們早就換上了摩托車，不願騎自行車的可以出油錢搭別人的摩托車，老餘自然不願意出這錢的，他想著早起來一會早走一會，也是會準時到的。
不巧的是，老餘剛騎了一半路程車就爆了胎，他隻好推著走，原本毛毛雨的氣，好像不懂事一樣，越下越大，老餘的破雨衣根本就不起作用，淋得跟個落湯雞一樣。原本晚出發的工友，一個一個從他過去，老餘有些著急，隻見一個摩托車不遠處掉了頭向他駛來，看著魁梧的身形，也猜出來是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