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寸心情長(1 / 3)

希蒙一麵打著方向盤,一麵來看我:“心心,你別著急,再打電話看看?”

我給方才的那個號碼回過去,顯示關機。是不是剛好手機沒電了?

希蒙提醒我:“往家裏打!”

我立即便打了老爸的手機,可是無人接聽,家裏電話也顯示著無人接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爸不在家麼?他出了什麼事?

“沒人接!”我抓著希蒙的袖子,心頭無比的慌亂:“希蒙,快點好嗎?”

陸希蒙一腳踩下油門,很快就出了J市。自J市到果園村,大概要兩個小時的車程,但希蒙的速度很快,估計不用一個半小時,我們就能到。這中間的功夫,我一直往家裏打電話,可是都沒有人接聽,我急得手心裏都是汗。

杜辰淵打電話來的時候,因為不確定老爸的情況,他身在中東也幫不上忙,更不想讓他擔心,也就沒有提這件事,聊了幾句就想掛斷電話,但杜辰淵心細如發,從我的聲音裏便聽出了端倪。

“出了什麼事?”他問我。

“沒。”我還是不打算說。

“你現在在車上?”杜辰淵怎麼判斷出來的,哦,是了,現在車上開了廣播呢。

“這麼晚了,才下班麼?”他又問。

我應了一聲是,然後說快要到家了,過一會兒再給他打。

掛了電話,仍然心緒不寧。沒想到車載廣播裏竟然聽見了嘉賓訪談,而受訪嘉賓,正是賀泠然。

她不是被雪藏了麼?怎麼還會有電台願意做她的專訪?我沒有心思去想那些,我們已然進了山區。

這個時間,漸漸起了霧,夜裏能見度不高,希蒙還是把車開得飛快。

幾分鍾之後,杜辰淵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陳總說你今晚沒有加班。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很擔心!”

對於杜辰淵來說,也許不知道我出了什麼事,要比知道我爸出了事更擔心。我咬了咬唇道:“剛剛曾爺爺的孫子打電話來,說是老爸出了點問題,具體的情況還不太了解,怕你擔心所以沒說。”

我們這邊說著話,便聽遠遠的傳來喇叭聲,我們的車速非常快,希蒙也沒打算讓一讓。

險險的擦過去了,我怕杜辰淵聽到我這邊的狀況會更加擔心,便對他說:“等確認了情況我再打給你。”

杜辰淵道:“你讓司機小心點,進了山區夜裏有霧,那段路又不太好走……”

他的話說到一半,方才那輛按響喇叭,擦過我們車子往果園村去的那輛車,竟突然停在了路中間,隻來得及看見車裏滾出的那個人,其餘的,我都看不見了,隻聽得車載廣播裏,賀泠然的聲音帶著陰冷:“對,毀滅!”

手機被甩飛出去,希蒙猛打方向盤,車子撞到了前麵那輛車,“砰”的一聲巨響,隻覺得天旋地轉,在劇烈的震動之前,希蒙趴到了我身上。

車子劇烈的震動之後,漸漸平息下來。我的鼻間聞到了血腥味,身上很沉,我叫了希蒙幾聲,但是他都沒聽見。我心慌得快要跳出胸膛一般,緊緊的掐住手心想要保持清醒。

我張嘴呼救,但是嗓子裏像被堵了一團棉花,發不出聲。我想把希蒙推開一些,但是他真的很沉。

我眼前一片模糊,估計是頭被撞破,頭上的血糊住了眼睛。

我得求救啊,剛剛分明看見了那輛車上滾出了人。不!不對,那輛車是故意停在那裏的,那個人也是故意離開的,因為算準了希蒙的車會撞上去。

我頭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樣,尖利的疼痛讓我無暇思考,也緩緩的癱軟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裏,我聽見杜辰淵的怒吼聲:“我現在沒空見她!她最好祈禱言寸心快些醒,否則我滅她賀家都是分分鍾的事!”

見誰?賀泠然麼?這次我和希蒙的車禍真的是她一手籌劃的?

我睜開眼,杜辰淵焦急的臉便映入了眼簾:“醒了?感覺怎麼樣?”

他的慌亂、手足無措,讓我心裏抖了一下,雖然頭還很疼,但卻忍住了,給了他一個微笑:“你怎麼回來了?希蒙呢?還有,我爸那邊……”

“你身體虛弱,別說太多話,想知道的,我都一一告訴你。”杜辰淵扶住我,讓我躺下。按了鈴之後,便見容卿快步邁了過來。

“又見麵了啊寸心。”容卿笑著和我打招呼,杜辰淵拍他一下:“別磨蹭,先做檢查。”

容卿翻了翻我的眼皮,又看了看一旁的儀器道:“沒什麼大問題了,頭上洞縫了針之後,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頭上的洞?!我頭上一定流了很多血。我昏睡了幾天?這些我都很想知道。

送走了容卿,杜辰淵道:“我當天回來的,你昏迷了三天,陸希蒙……”他頓了頓道:“眼下還在ICU監控病情,醫生說可能有變成植物人的危險。至於爸那邊,沒什麼事。他守了你兩天,我剛讓他先回去休息休息。”

老爸沒事?!曾少朋為什麼要打電話騙我?難道也是被賀泠然收買了嗎?

“心心醒了呀。”溫桁拿了早餐過來。杜辰淵對我說:“當時手機裏聽見聲音,我就覺得不對勁,立即就找了溫桁。是他叫的救護車,送你們來醫院。謝謝你,溫桁。”

溫桁隻淡淡點了點頭,對我說:“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多休息,其他的別多想。”

我點了點頭,張了張嘴想說話,聲音卻是沙啞的:“桁哥,謝謝你。”

溫桁笑道:“非要跟我這般見外麼?”

我笑了笑,又對杜辰淵道:“我想去看看希蒙。”

杜辰淵阻止我:“你現在身體弱,等好些了再去看他。那邊有辰萱照顧著,別擔心。”

想到希蒙會變成植物人,我心裏很不好受。如果不是為了送我回家……

“不是你的錯!”杜辰淵對我說:“你別自責,這起車禍是蓄意的,我已經報了案,交給警方去查。”

溫桁道:“心心,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曾叔叔,告訴他你醒了,免得他擔心。”

我點了點頭,看著溫桁離開,我問杜辰淵:“是她做的麼?”

杜辰淵握住我的手道:“你別多想,這件事,我來處理。”

如果說之前杜辰淵給過賀泠然一次機會,隻是要將她雪藏的話,那麼這次,她估計難逃牢獄之災了,隻是因為愛一個人,但執念太深,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當真是令人扼腕。

“答應我,別傷到賀家。”賀嫣然還是我弟媳婦,我不想讓言家知道這件事,否則以後嫣然在言家該如何自處?嫣然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

杜辰淵刮了刮我的鼻尖道:“好,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快快好起來。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去複婚!”

怎麼又提到複婚?我啞然。

杜辰淵握住我的手道:“安吉洛找了一位非常權威的婦產科醫生,過段時間他會同安吉洛一起來國內旅遊,到時候請他幫忙調理,我們會有自己的寶寶的。”

在這個時間說這樣的話,杜辰淵隻是想讓我盡快的好起來吧。

下午老爸就拎著雞湯來看我了,一起來的,還有曾少朋,他紅著一張臉站在我的病床前,囁嚅道:“寸心姐,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天我在村頭小館裏摸麻將,輸了大幾千,有個人說他替我給錢,隻要按照他的吩咐給你打通電話就可以。”

老爸狠狠敲了他幾下道:“你的大幾千,差點送了我女兒的命。”

我阻止老爸道:“算了,他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真正可惡的,是那個安排這些的人。”

老爸道:“我一直就覺得奇怪,真的有人安排麼?心心,你是得罪了誰呀?”

杜辰淵安撫老爸道:“爸,你別擔心,這些事情我會處理好,不會再讓心心受傷了。”

曾少朋道:“我還認得那個人的模樣,我去警察局自首,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杜辰淵道:“有需要會找你的,你先回去吧,心心需要靜養。”

我是醒來的第三天才下床的,杜辰淵一直不肯讓我下床,但我想去看看希蒙,他拗不過,隻好讓我去。

他在一旁扶著,我緩慢的下床,站起,因為頭部受到重創,連站起來都很費力。

杜辰淵扶著我,彼時希蒙已然轉到了普通病房,杜辰萱正在親自照顧著他。見了我,略有些激動,但礙於杜辰淵,不敢發作。

希蒙就那樣平靜的躺著,還戴著癢氣罩,看上去一點活力都沒有。便又想起十幾年前初見到他的情景,彼時少年,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

杜辰淵把妹妹叫了出去,對我說:“我在門外,好了叫我。”

我給了他一個微笑,很多時候,杜辰淵都是小氣而愛計較的,但現在的他,卻又這般大度。

我看著希蒙瘦削的臉,不禁流下了眼淚:“希蒙,你是想追隨秦扇去麼?你一定不想再見到我了對不對?扇子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卻把你害成了這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好希望時光不曾稍稍移動,還停留在十幾年前,我、你、秦扇,我們三個人總是一起,人為什麼要長大,為什麼要麵臨這麼多的困擾?希蒙,你一向淵博多才,你起來告訴我答案好麼?”

希蒙估計是真的想要追隨秦扇而去,自始至終都那般安靜的躺著,連指尖都不曾稍動分毫。

杜辰淵進來,替我把淚擦幹道:“你別再自責,醫生說了,也許他很快便會醒來。來,我扶你回病房。”

杜辰淵哄著我離開,杜辰萱隻看著我,倒是不再如方才那般激動,不知道杜辰淵同她說了些什麼。

言爸言媽都來看我,姚蔓甄禎也來過,還有夢娜姐和詩吟佳佳,大多時候,是杜辰淵陪著我,給我讀故事,講笑話,偶爾睡著的時候,會聽見杜辰淵跟人打電話,說著決不撤訴之類的話,也有時候宋橋會在電話裏跟他請示工作上的事,杜辰淵大多三言兩語便交代了,全副身心的陪我。

在醫院住了大約半個多月,我至少長了三四千克。杜辰淵說這樣肉嘟嘟的才好看。

出院那天,杜辰淵並沒有將車開回家,而是徑直去了民政局。我驚訝的看著他,雖然說,安吉洛會帶權威醫生來,但我還是沒有做好複婚的心理準備。更何況,杜清雅那邊,帝一集團那邊,杜辰淵總要有個交代才是。

我死活不肯進去複婚,甚至按著腦袋說頭疼,杜辰淵拿我沒有辦法,隻得開車送我回家。宋姐在家裏候著,備了一大堆的食材,說我受了傷,身子太弱,得好好的補一補。

因為我出了這件事,原本就人手緊缺的天成更是忙碌異常,夢娜姐某天跟我們開了個視頻會議,說到之前她提到過的,天成會有另外的打算。我們都沒料到,天成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祈望收購!原本打算在這兩個CASE完成之後,就並入到祈望去的,但現在迫於嚴峻的形勢,將會直接由祈望接管。另外,我們三人的勞動關係,若我們願意,可以直接去祈望,若有別的打算,也可以自行離開,當然,是在這兩個案子完成之後。

“寸心,你手頭的事情,和詩吟交接一下。”夢娜姐如是叮囑我。

詩吟噘著嘴道:“姐,你這是要棄我們於不顧麼?”

夢娜姐道:“我和毅然打算移民加州,這是八年前的宿願。”

雖然覺得突然,但作為這麼多年的同事,自然隻有祝福了。隻是沒想到,轉了一圈之後,我竟然又成為了杜辰淵的下屬。

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我噘著嘴,一臉的不滿,伸手掐了掐我的臉蛋,問我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不聲不響的就收購了天成,如果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原諒你,你是打算讓我一輩子都逃不過你的手掌心麼?”

“哪有?是我逃不過你的手掌心!”他抓了我的手,笑得一臉無邪。

“非得壓製著我才開心?”我瞪他。

杜辰淵靠近耳旁道:“不,是壓著你才開心!”

我麵色一紅,杜辰淵什麼時候竟然這般無恥,我還回不過神來,杜辰淵已然將我放倒在書桌上,精壯的身子壓了過來。

知道他要做什麼,我腦子一陣發熱,“啊,疼……”

“又用這招!”杜辰淵吻上我的唇,帶著懲罰式的輕咬:“我會很小心,別怕。”

誰怕了?隻是不想在書房裏,以這樣的姿勢……

“啊!”脖子上被吮了一下,估計明天沒法兒見人了。

他一手扣住我的腰,一手將我的裙子拉下。天氣漸熱,書房裏登時躁熱無比。

“脫了會涼快些。”某隻狼循循善誘。

我咬著唇,抬腿去瞪他,卻被他一手握住了足踝:“你這樣邀請,我豈有過門不入之理?”

他托起我的雙腿,一個挺身……

的確,如他所說,會溫柔,會小心,但是要不要這麼久?

賀泠然的事,是我在休養的時候隱隱約約得知的。當然,知道全部,是賀嫣然來看我的時候說的。

她一個人來,估計是想替賀泠然道歉。我打住了她的話頭,對她說:“她是她,你是你,嫣然,我之前不想讓言家人知道這次車禍的事,就是這麼想的。我不想聽到她的任何事情。”

嫣然咬了咬唇道:“寸心姐,我知道我姐做了很多傷害到你的事情。但是,她現在人都不在了……”

聽見這句話,我無比的驚訝,嫣然說賀泠然人都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三天前,她在開庭前割腕自殺了。”嫣然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免紅了眼圈,再怎麼不對,到底是她的親姐姐。

我愣了愣,雖然賀泠然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但我從沒想過要她死。但是,她也知道,謀劃了周小剛的車禍,又蓄謀殺我,難逃法律的製裁吧。所以也不想祈求麼?甚至都沒聽到她想找杜辰淵見最後一麵的傳聞。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我有點難以接受。

“寸心姐,無論如何,她對你造成的傷害是既定的事實,我替她向你賠罪。我也沒臉繼續留在言家,雖然我很愛斯奇,但是……”

嫣然說得情真意切,我拉了她的手道:“傻瓜,我剛剛就說過了,你是你,她是她。事情是她做的,你不必為了這件事情而自責難過。斯奇難得對一個人專心專情,你們都是彼此對的人,更不應該輕言放棄。以後離開言家這樣的傻話,再也別說了,知道嗎?”

嫣然抬起頭來道:“謝謝你,寸心姐。”

我笑了笑道:“以後斯奇、我爸媽,都要麻煩你照顧,該我謝謝你才是。”

杜辰淵緩緩的踱進來,輕擁住我,對嫣然道:“心心說得對,你不要再自責。泠然剛走,你要照顧好賀叔賀姨,有需要幫忙的,隻管跟我說,也許我不方便出麵,但能幫的,我都會幫,隻要你不記恨是我害了泠然就好。”

賀泠然的死,對於杜辰淵來說,也是一重打擊吧。說起來,都是因為愛他。但說到底也是一個人的執念太深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