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梨樹,你親手所植,今已亭亭如蓋矣,你知不知?
赫連殤身披白色狐裘負手站在亭閣裏仰望天空飄飄揚揚的飛雪將滿樹襯的如同梨花開,思念溢於言表。
一陣風吹來,吹亂了他的發絲,白雪飄落在他的肩膀上,碎發上,如同自己衣服上的白色絨毛。
“皇上,起風了。”太監哈著腰看著亭外的雪景與適來吹的冷風,提醒道。
這道聲音打破了赫連殤的思緒,這才驚覺到涼意襲身,往事曆曆在目,滿目瘡痍。
嗟餘隻影係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三年了!”赫連殤攏了攏衣服喃喃自語,然後抬起了腳步,走出了亭閣。
宮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每每皇帝失神的時候在想的是誰,隻是誰也不去提醒罷了。
三年前他的身邊還有她,還有她的溫聲細語,可如今卻獨留他一人空想了,後位始終空缺,因為那個位置除了她,赫連殤覺得再也沒有人有那個資格坐上那個後位。
他們是青梅竹馬,赫連殤是皇子,而姚雪是將軍之女。
姚雪小小年紀就不學好,經常跟一群街上的痞子混在一起,打架,賭博,逛窯子……男子能做的事,她一樣不落下。
最後將軍沒辦法將她送進宮裏學習禮儀,希望能改改她那一身痞性,可就這次,毀了她的一生。
赫連殤雖貴為皇子,隻因母親是前朝公主,並不多受寵,連帶著他也常常被宮女太監欺負。
所以在姚雪進宮沒幾天就救下了被人欺負的赫連殤,幾個宮女太監欺負他一個,姚雪看的有些生氣便救了他,那時他們隻有十歲。
從那以後姚雪去哪裏,他就跟著去哪裏。
姚雪看著他孤孤單單的怕又被人欺負了去,所以就教他如何習武。
他不得寵,所以沒有資格去學院,姚雪就教他讀書寫字。
他們十八歲了,八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包括現在他所在的位置,時間可以挖掘一個人,也可以摧毀一個人。
在這八年裏,姚雪陪赫連殤走過最艱難的日子,被人設計陷害,差點死去,他們攜手走過這八年,沒有生情也許沒有人會相信。
感情有時候就是來得這麼悄無聲息。
“用這江山為媒,十裏紅妝為聘,娶你可好?”赫連殤站在城頭看向繁榮的街道信誓旦旦的說道。
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了,姚雪第一次聽見他許諾的無比認真。
“江山與我,誰更為重要?”姚雪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與之相反的問題。
“……”赫連殤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猶豫的看向了姚雪,這個時候他有些拿捏不住姚雪在想的是什麼,一時猶豫,也就這一次猶豫,他們最終走上了陌路。
“你的猶豫讓我知道答案了。”姚雪不等他回答,便說了這麼一句,她始終未看向他的眼,如果她回頭一下,也許會看到他眼裏的迷茫。
“我累了,先回去了。”姚雪說完也不等赫連殤開口,直接轉身走了。
“小雪……”赫連殤想叫住她,可叫住了又該怎麼開口。
姚雪腳步一頓,還是決然的離開了。
景和十年二月春,他十九歲,皇上駕崩,他被將軍立舉為帝。
景和十年三月,新帝赫連殤登基,改國號為“雪昭”,因為她的名字裏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