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女孩。女孩從最初的驚懼變成驚疑,然後帶著茫然,慢慢地把他和年少記憶裏的那個人影合在一處,怯生生的叫了一聲:“爹?”
他笑了,如沐春風,再沒有半點凶厲殺氣。
“爹……”
他還在笑。
“爹!”女孩哭了,掙脫男人的手,撲進了他的懷裏,一邊哭一邊用手捶打著他。他輕輕攬著女孩,歉意地看著手足無措的男人。這時,宅子裏的人才放下心來,隻是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也透著畏懼。
女孩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拉過小娃娃,讓他們喊他姥爺。他茫然若失,很快又恢複清明。娃娃隻是好奇地看著這個比自己的爹還要年輕的姥爺,眨著眼,不知道娘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
一個騎兵走了過來,在兩個娃娃眉心點了一下,微微躬身,帶著麾下將士出城安營。
女孩一會哭一會笑,寸步不離他的身邊,就像小時候,纏著他抱她下河,抱她上山,抱她抓長著七彩尾巴的鳥。
他在女孩的夫家留了三天,三天裏,他除了拜會親家長輩外,大多時候都和女孩在一起,安靜地聽女孩講著離開上陽村的點點滴滴,講完一遍,還要讓她再講一遍,一個字一句話都要記在心裏。
縣太爺想登門造訪,不過遠遠看了幾眼宅子前駐守的騎兵將士,咽了一口唾沫,灰溜溜地走了,連門都沒敢進。
三天後,他走了。
女孩哭著追了好遠,喊著:“爹,你不要怨娘。”
怨?早就不怨啦。
千裏之外的王城城郭,帝王家,鶯歌燕舞,絲竹管弦,酒池肉林,一如記憶中那個王朝的模樣。
滿朝文武杯來盞去,一派喜氣洋洋的光景。今個,是皇帝寵妃懷了龍嗣,皇帝大喜,宴請群臣的日子,高興的很高興,不高興的也要高興。
說起皇帝的這個寵妃,貌美驚為天人,據稱是整個王國最漂亮的女人,但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就連今個她也帶著一副麵紗,穿著素雅的衣服,得體但卻不相襯,清清冷冷,和熱鬧的皇宮盛宴很不協調。
但沒有人說三道四,敢說的都被皇帝殺了,他對這個皇妃的寵愛已經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今天最高興的就是皇帝,喝了很多酒,還不夠,還要喝,美中不足就是皇妃不喝酒,滴酒未沾。也是,身子要緊。
忽然,殿外有禁軍將士急報,千裏之外有敵騎來犯。
掃興,真掃興!皇帝龍顏大怒,就想把傳令的禁軍將士拖出去斬了,好在還有明理的臣子,奏請皇帝雖然皇妃喜事為大,但國事也不能耽擱,派兵攔截就好,不用掃了興致。
稍晚一些有將士來報,來犯之敵不過四千餘眾。群臣莞爾,提起的心就都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