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會動,這讓李落感覺匪夷所思,要說當日在極北深處見到的青牛巨蛇之類,同樣也是匪夷所思,但好歹說得通,但是一株會動的樹又算怎麼回事,而且更叫李落瞠目結舌的是這棵樹接著說話了,澀啞暗沉,但是吐字卻很清晰,說的還是草海最常得聞的蒙厥言語,比李落說的好得多。
“你是南邊很遠的地方的人族首領?對不起,嚇到你了。”
李落咽了一口唾沫,這棵樹還挺客氣,知道會嚇到人,可是如果是一片曠野,身邊沒有孛日帖赤那,這就不是嚇到人,而是嚇死人了。
“阿狼告訴我,你有可能讓我的族人們活下去,人族的王,是真的嗎?”
李落定了定神,吐了一口氣,問道:“你是誰?”
“我?”這棵樹忽然晃動了幾下,然後那些樹身上垂下來的萬千枝條分了開來,從樹幹裏掉下來一個人,姑且稱之為人,實則更像是一尊木質化的雕像,有手有腳,其上的皮膚已經沒有了半點光滑之感,形如樹皮,望之可怖,而最叫李落寒心的是這個姑且稱之為人的雕像已經和這棵樹融為了一體,分不清是那人身上的血管還是樹本身的根須,彼此交織在一起,有的長到了樹幹裏,有些在那人身上生根。李落臉色大變,強忍著心頭湧起的不適感,比起眼前看見的這個人,那些異鬼簡直都是窈窕淑女,好看的不能再好看了。
“嗬嗬,如果我還能算成一個人的話,那麼我應該是淵雪的仆人。”
又是淵雪!李落心中一沉,想起日前在中軍大帳時落雲祭祀的驚呼言辭,將那座連天高的雪山稱之為淵雪,而眼前這個半樹半人的怪物也自稱淵雪的仆人,所有遇見的聽見的,似乎都能有一條線索連起來。
李落定了定神,不該有的都有了,既然連異鬼都能有,再多一個樹人,好像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
“何為淵雪?”
“在說這些之前,為表我們的誠意,有一個人先還給你。”樹人說了一句話,溪邊一人起身進了霧中,少頃回返,肩頭扛著一個人。李落定睛一看,光禿禿猶如鵝蛋的腦袋最引人注目,竟然是靈河。李落心中一寬,那人將靈河放在李落腳下,李落探手試了試靈河脈搏,略微有些微弱,但脈象清晰,至少沒有性命之虞。
李落輕輕叫了一聲,靈河沒有答應,就聽樹人說道:“他被我迷了心智,等你們離開這片迷霧後就會醒來,不用擔心。”
李落看了靈河幾眼,吸了一口氣,起身抱拳一禮,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