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沒有向李玄慈說起李玄嗣當年墜馬一事,畢竟難辨真假,倘若當年做手腳的真的是田觀,李玄嗣就算做出何等人神共憤的事也是無可厚非而已。
李玄嗣不言不語,仿佛認命了一般。李落卻知道李玄嗣一定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當初在巡檢司說給李落的一定也會說給慧王聽,而且是有真有假。李玄嗣待價而沽,多半是打定了主意要周旋在巡檢司和內衛司之間,這潭水攪的越渾越好,借力打力,才有一線機會,得到不像李落說的那樣苟延殘喘,隻留著一條命,這輩子卻隻能暗無天日的活著的自由。
這些都隻是人之常情,當李落放任狄傑和淩疏桐帶走鄧王的時候早已料到,唯獨有一件事李落還有疑慮,慧王與雨花閣到底有多少關聯,慧王又是怎麼會如此決然的抽身事外,獨善其身不說,更有早前常公公和米蒼穹聯袂傳旨,宮門造險的殺局。
“朕如何才能生出你這麼個逆畜,李玄嗣,這裏沒有外人,你且好好給朕說說,說給你的這些皇兄皇弟聽聽。”
李玄嗣抬頭看著萬隆帝,嘴角扯出一絲苦澀內疚的表情,沙啞著聲音說道:“父皇,兒臣犯下滔天大罪,罪無可赦,父皇要殺要剮,兒臣絕無怨言。”
萬隆帝氣極喝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今再來認罰,就能揭過你幹的那些醃臢事嗎!逆子,該死!”
李玄嗣垂首不語,輕輕抽噎,萬隆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目看著李落和李玄慈叱道:“你們兩個,一個是堂堂巡檢司卿,一個是卓城三都統領,這逆子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你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朕要你們何用?”
李玄慈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李落,實則心裏也有不解,若說李玄嗣瞞過李玄慈執掌的三都將士有這個可能,畢竟都騎都衛都護不是專門刺探卓城內外消息的衙門,但怎麼可能連手握樞密院的李落也瞞了過去,鬧到眼下授人以柄的地步。
李落默不做聲,李玄慈為長,卻不能不說話,誠顏領罪道:“父皇,兒臣有失察之罪,請父皇責罰。”
萬隆帝胸口一陣起伏,冷冷掃了李玄慈一眼,其實殿中諸人心知肚明,這件事與三都失察幹係不大,萬隆帝隻是遷怒而已,關鍵在於巡檢司和樞密院在鄧王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說李落默許了鄧王在卓城興風作浪,更有甚者沆瀣一氣,這雨花閣就是李落一手扶持起來的。天子腳下,一個廢王,竟然有如此大的氣魄,堪稱卓城地下的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