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月暗暗歎息,雖說一向不在意外表,但對自己這副皮囊卻也有過自負,世上女子千千萬萬,貌美如花的自然也有不少,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當真能勝過自己的總歸是不多的,但這個卓城傳聞中奇醜無比的定天王王妃讓柔月有了一點自慚形穢的心緒,這才知道世間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當真是有的,棄名樓裏百美同院,李落獨善其身未必沒有道理,至於李落本性如何坐懷不亂當然也要大打折扣。
有這樣一個女人,如果柔月是李落,一樣舍不得讓她在外奔波。
下了船,甘琦去雇馬車,穀梁淚和柔月坐在道旁歇息。一行八人扮作負笈遠遊的書生,風狸和重泉扮成小丫鬟,甘琦英朗,換做男子模樣極顯俠氣,頗有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之風。參天年歲長些,粘了兩撇小胡子,是個隨行管家的模樣。夜雨最是不能閑著,來去如風,穀梁淚就讓她去當了甘琦的小書童,一個像劍客多過書生的男子身旁有這樣一位靈動的小書童倒也相得益彰。杜鵑不愛說話,靦腆內斂,若是手裏捧著一卷書,卻是幾人裏最像讀書人的。
穀梁淚揉了揉眉心,渡江之前那股心神不寧的燥亂又浮上心頭,沒來由的讓穀梁淚一陣心煩意亂。穀梁淚回頭遙望索水西岸的卓城方向,怔怔出神。
出城之後,和風日麗,柔月的情緒好了不少,看見穀梁淚的神色莞爾一笑,兩人成親的日子不短了,倒是像那些新婚燕爾的夫妻,舍不得一時半刻的分離。
“怎麼了?”柔月問道。
此去盟城,穀梁淚化名梁虛牖,隱含此名為假之意,而柔月也隨意取了個名字,程鐵衣,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不能再以本名相稱了。
穀梁淚沒有告訴柔月自己心中沒有來由的不安,微微一笑,道:“沒事,甘琦回來了,渡口人多眼雜,咱們快些趕路,日落前找一家客棧落腳。”
柔月沒有太在意穀梁淚的異樣,點頭應了一聲。甘琦雇了兩架馬車,沒有雇駕車的車夫夥計,這門趕車的營生在索水兩岸已經有了百年之久,熟門熟路,若是不雇車夫,就得先付了押金,再到前路大些的城池找到同家商鋪,還了馬車,退了預付的銀子就好,省時省力,不少車馬行還有走苦幫的舵口,不入九流,但也養活了不少窮苦百姓。
車前一站是遵義府,過了遵義府就是武陵州地界。此番東去,李落和穀梁淚商定除非必要,若不然牧天狼不問紅塵宮,紅塵宮也不會輕易動用李落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免得落入旁人眼中。
東去盟城這條路是甘琦謀定的,恰與當年李落帶著相柳兒壤駟寒山一行去往東炎州的那條路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