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閣就叫雨花閣,鎏金的招牌,有點豔俗,平常白日裏打開門做生意,賣的是文人四友和古六藝相關的物件,很雜,大到琴瑟長弓,小到棋盤上的黑白二子,一方硯台,甚或是一枚添了錦繡的掛件,種類琳琅滿目,出奇的多,不過雨花閣裏售賣之物做工都極為精巧,而且無一不是精品,價值自然也就不菲,在城東頗有名氣。
不過,雨花閣裏最出名的當然不是這些文房四寶之類,而是那些個攬客叫賣的姑娘家,春梅秋菊,各有不同,要說美,倒也不是個個都是天香國色,但千姿百態,在整個卓城都是獨樹一幟,別具心裁。不知底細的人見了,隻當這雨花閣是個獨辟蹊徑的商鋪,博人眼球,卻極少知道這潭水的深淺,其中錯綜複雜的糾葛,絕非隻是一座銷金窟這麼簡單。
說起來雨花閣離棄名樓不算太遠,李落曾經路過過幾次,沒有進去過,不知道內裏的乾坤,不過倒是還記得門上那幅對聯:雅懷深得花中趣,妙筆時聞筆裏香。書卷氣十足。
雨水打的多了,雨花閣的匾梁有些發黑,似朽非朽,就怕再有一場雨這條橫梁就得折了。李落腳下不停,遙望煙雨中的雨花閣,忽地心裏冒出一個念頭來:到底是先有如今的雨花閣,再有的李玄嗣,亦或是恰巧相反,正因為有了李玄嗣,才有今時今日的雨花閣。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李落來不及多想,不遠處有兩隊人馬彼此涇渭分明,劍拔弩張,外側那隊人馬緩緩退開,已經有了避讓之意。再觀裏側諸人,俱是飛魚繡衣衛,麵容冷肅,手握刀柄,正是慧王執掌的內衛司。
李落暗讚一聲,短短時日,這內衛司的繡衣衛就有如此氣象,看來慧王著實下了一番功夫。
慧王親臨,又有新掌一衙的內衛司,手握天子禦賜的寶劍,單憑楊萬裏和柳悔,的確是攔不住。
李落看著人前嚴峻威儀的慧王李玄澤,倒沒覺有多少厭惡之情,隔遠揚了揚手,朗笑道:“五哥,好巧啊。”
李玄澤一震,臉色微變,似乎沒有料到李落回來的這麼快,轉即麵帶微笑,頗顯高興的喚道:“九弟,你也來了,哈哈,的確是巧。”
李落翻身下馬,眾巡檢司禦使巡按讓出一條路,李落不動聲色的走向李玄澤。一道線,巡檢司和內衛司彼此黑白分明,李落和李玄澤相對而立,李落孤身淋雨,稍顯狼狽;李玄澤頭頂擋著一柄黑蓋金邊的大傘,氣質儒雅淡然,雍容氣度遠勝李落。
場中眾人屏息靜氣,齊齊盯著最中央的兩個人,這場較量不會有血光,但有看不見的硝煙彌漫,而且不知道還要牽動多少卓城裏錯綜複雜的勢力角逐。
“好大的雨,五哥快讓我躲躲。”李落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擠進了李玄澤的大傘之下,瞬間李玄澤臉上的雍容氣度就被破壞的半點不剩,忙忙讓了一步,給李落騰了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