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淚忍不住好笑,當下轉到樹後,將農婦的衫裙罩在衣衫之上,又將包頭包在自己頭頂,雙手在道旁抓些泥塵,抹在自己臉上,讓原本已經易容的麵容再添幾分俗氣,這才勉強遮住那副驚世容顏。也幸虧這農婦的衫裙寬大,將穀梁淚的身姿隱了下去。
穀梁淚收拾妥當,風狸也穿了一件,她原本就冷峻,少言寡語,穿上衣服之後更顯木訥,倒是比穀梁淚更像個尋常村婦。
穀梁淚換好之後這才幫著李落換上老農的衣衫。李落和她臉頰相距不過數寸,但覺吹氣如蘭,不由得心中一蕩,便想伸手摟住她,隻是想到她平日為人端莊恬靜,還有個看似不以為意,但卻時時豎著耳朵的風狸在,半點褻瀆不得,要是冒犯了穀梁淚,惹她生氣,有何後果那可難以料想,當即收攝心神,一動也不敢動。
李落眼神突然顯得異樣、隨又莊重克製之態,穀梁淚都瞧得分明,微笑道:“王爺真是,哎。”伸出手掌,將滿掌泥塵往李落臉上抹去。李落閉著眼,隻感覺穀梁淚掌心溫軟柔滑,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抹來抹去,說不出的舒服,隻盼她永遠別停。
過了一會,穀梁淚道:“好啦,隻要不是有心查看,別人一定認不出來。”
李落想了想,道:“我頭頸中也得抹些塵土才是。”
穀梁淚笑道:“誰瞧你頭頸了?”隨即會意,李落是要自己伸手去撫摸他的頭頸,隨即伸出玉指,在李落額頭輕輕點了點,低聲說道,“風狸還在,好個沒羞沒臊的王爺。”回身上馬,一聲呼哨,緩緩前行,突然間忍不住好笑,輕輕笑出了聲。
李落臉皮發燙,心虛的偷偷打量了風狸一眼,忙不倏轉移話題道:“風狸,你是頭一回偷衣服吧?給他們留銀子了麼?”
風狸繃著臉,淡淡說道:“留了。”說罷一頓,反問道,“二公子難不成以為我以前做過這些雞鳴狗盜的事?”
李落訕訕一笑,自討沒趣,風狸平時少言寡語,竟也是個牙尖嘴利不吃虧的主。
黑夜之中,但聽得三匹駿馬的馬蹄打在官道上,清脆悅耳。李落向外望去,月色如水,瀉在一條幽靜的官道上,輕煙薄霧,籠罩在道旁樹梢,遠處景物便看不分明,穀梁淚的背脊也裹在一層薄霧之中。卓州尚寒,掖州其時已算初春了,野草花香忽濃忽淡,微風拂麵,說不出的歡暢。李落久未飲酒,此刻情懷,卻正如微醺薄醉一般。
穀梁淚不再催趕駿馬,腳程漸漸慢了,行了一程,轉了個彎,來到一座大湖之畔。湖旁都是垂柳,圓圓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麵水波微動,銀光閃閃。
趕了好久的路,三個人停下來歇息片刻,風狸自顧離去,去撿些幹柴回來。李落拴上駿馬,又是打水,又是取下行囊,忙忙碌碌,卻不願穀梁淚插手。
穀梁淚麵帶輕笑,靜靜的看著李落,月光如練,縱然喬裝打扮也掩不住那抹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