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淚輕輕理了理燕霜兒鬢間秀發,柔聲說道:“他帶你回來,就表明了他對你心有愧疚,也不曾將你當成外人,有些話他不能說,但大概也能猜得出來,不管想做什麼,離開這裏之後就去做吧。愛一個人或許不會長久,但恨一個人卻能永生永世,同樣也會讓一個死了心的人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燕霜兒一怔,愣愣的看著穀梁淚,穀梁淚輕輕一笑,道:“快去吧,還等著你吃飯呢。”
水氣繚繞,衝走了汙泥,卻帶不走燕霜兒在卓城沾染上的肮髒。燕霜兒死命的揉搓著雪白的肌膚,一遍又一遍,慢慢開始發紅,紅的漸漸似要滴血。燕霜兒將頭緩緩沉到了水中,無聲無息的在水中哭了起來。
一瞬間,有一個念頭從燕霜兒心間一閃而過,如果死在這裏,李落會怎麼辦。耳旁轉即又響起了穀梁淚的一番話,仇恨,便如中藥,性寒、微苦,慢慢的沉澱著,積攢著,散發著讓人欲罷不能的清香。天長日久,總有一天打開他們的時候,就會絞痛入骨,至死方休,用一種摧枯拉朽的方式分崩離析。
果然是一味解千愁的毒藥。
晚膳拖到了很晚,別人還好,秋吉自然是誹謗連連,不過沒有生氣,有生氣的力氣,還不如盯著那隻燒鵝多咬上幾口來得實在。
席間融融恰恰,除了心如死灰的燕霜兒。
吃過了飯,眾人各去安歇。李落一路跟著穀梁淚到了平日歇息的地方,穀梁淚到了門前忽然停了下來,回頭警惕的看著李落道:“王爺跟著我做什麼?”
李落一滯,麵紅耳赤,幸虧夜深了看不清楚,忙不倏回道:“我送送你。”
“嗯,我到了。”
“哦,到了啊,那你早點歇息。”李落悵然應道。
穀梁淚莞爾,失笑道:“你啊,哎,有時候真的好笨呢。”
李落心頭一暖,剛要伸手替穀梁淚攏一攏秀發,穀梁淚閃身躲了開來,促狹笑道:“王爺想幹嘛?”
李落很是尷尬的將手放到了頭上,撓了撓頭,用聽起來鎮定的語氣說道:“沒事,你早點睡,我回房了。”
“等等。”
李落轉過身子之後的腳步一頓,沒來及回過身來,身後便有一雙軟香如玉的臂彎輕輕將李落擁進了懷裏,耳邊是穀梁淚吐氣如蘭的親昵聲音:“王爺記得去見見殷先生。”
不經意的溫柔總是最能打動人心,李落是怎麼過來棄名樓臨院的,大約李落自己也記不清了。
李落收回搭在殷莫淮脈門上的手指,沉吟不語。殷莫淮倒是隨意的很,打了個哈欠,睡意惺忪的問道:“我還有幾日可活?”
“脈象沉屙,時斷時續,殷兄的身子又見差了。”
“哈哈,意料之中的事,天一冷我這身子骨就更加的不中用了,前幾日聽地支的人說話,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