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字跡此刻都已經失去了順序,一股腦湧入他的腦海,一片混亂。
氣急而笑:“瞧瞧我麾下這些叛徒、懦夫、酒囊飯袋!”
“都督,或許是另有考慮?”
“哼?考慮?”
吳質腦袋發懵,手裏的木板晃了晃覺得很礙手,木板狠狠砸在腳下木台,壓抑許久的怒氣徹底爆發:“氣煞我也!”
“家賊難防!”
“妨礙我的渣滓!”
“搞屁咧!”
“我自河北督兵以來,所戰無不勝!”
“這些軍中的敗類,毫無榮譽感!自詡為將軍,不過軍營裏廝混了幾十年,隻學會了怎麼洗馬,用餐盤吃飯!”
“多少年了……自武皇帝立業以來,軍隊隻會阻撓正事,拖後腿!”
“就該早早勸諫陛下,效仿田信,讓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將卸甲!歸田!去種菜抱孫子!”
“哈……”
張嘴吐出一口氣,吳質稍稍情緒穩定,深呼吸又說:“我未曾戎旅,蒙受陛下托付重任,督兵於河北。大廈將傾之際,是我帶著烏合之眾席卷南匈奴,又掃平河西諸胡。”
“楊駒、強端、李虎、鮮於輔、張雄!他們辜負了我的信任,都是叛賊!國賊!”
輕微的風吹走了吳質的憤怒,郭諶頭垂著,滿是愧疚。
不是北府兵太強,而是己方內部的曆史遺留包袱太過沉重;想要大刀闊斧進行改革,何其艱難?
本以為建安末年的漢室朝廷積重難返;可繼承漢室的大魏,嶄嶄新的大魏,也有各種看得見、看不見的曆史遺留問題,都是疑難雜症,非動刀子不可解決。
“這些人喜歡逞能,自以為無用武之地,把我的布置當成耳旁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辜負陛下托付重任。”
吳質精神趨於平靜,隻是神態中有難以掩飾的疲倦,就連油亮亮的熊裘大氅也在此刻失去了光澤:“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我不會離開白廟。我會為陛下效忠,至死方休。”
“若事不可為……文信宜自思退路,勿以我為念。”
吳質說著雙手抬起搭在郭諶兩肩,目光真誠、坦然,驚怒情緒還未完全消退,對郭諶溫聲講述:“兗州鄉黨不可無人,文信當思長遠之事,不可計較眼前得失。”
郭諶眨動眼睛,嗬嗬做笑,又搖搖頭說:“都督都已生出報國之心,我與都督交契深厚,相識、相知二十餘載,又豈能偷生?”
吳質張張口要勸,見郭諶一副神色堅定的樣子,索性閉口,又拍了拍郭諶肩膀,很是用力。
然後轉身拾起木板軍書,從一側桌子上拿起筆批示,又書寫新的軍令交還給郭諶,一切都在不言中。
郭諶低頭審視新的軍令,是命令張雄原地環車為陣進行固守,以及讓鮮於輔施行誘敵之計,最好能釣出北府追擊騎兵,使其與主力形成實質分割,然後咬住這股北府追擊騎兵,等待主力騎兵衝擊。
北府、左軍的騎兵力量加起來絕不會超過八千騎,沒吃到一千騎,己方的優勢會大很多。
對於這份軍令,郭諶沒有異議,轉身就去宣布、傳達。
59416/522721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