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麵不改色,理所當然的說:“我有一百三十戶人,帶著他們歸附陳公,理應也該受封公士。現在大軍交鋒,又是做這砍頭的事情,做成了自然有功,給個中士也算千金買馬骨,好處多多。”
“是你好處多多才對,你也別裝糊塗,你若受封世家,你的部眾可就成了陳公的部眾。”
楊千萬從懷裏摸出一塊木牌在阿富麵前晃了晃:“你若答應,這下士腰牌就先給你,事成後錄名北府,編名造冊,也就穩妥了。”
木牌是槐木這種硬木雕刻而成,鵝蛋大小,一對展開的麥穗刻在邊緣,中間空白無字。
阿富剛點頭,就見楊千萬把腰牌丟過來,他趕緊接住,細細打量嘖嘖稱奇,有這東西在手,北府兵打過來也能保住命。
魏人雖然說的很有道理,可對岸那位陳公巡視河岸時跟著兩條壯碩猛虎又不是假的……都到這步田地了,多談一條退路也不算錯誤。
他口上依舊解釋,將這枚腰牌裝入褲腰內側的纏腰布兜裏:“是啊,部眾早晚要丟,一百多戶人,總有那麼一些人見我歲數大了,想做新頭人。與其那樣,還不如賣了部眾,做個漢人士家。”
楊千萬不以為意,這才是氐人的生存之道。
不需要去跟阿富商議什麼計劃,商議的越多越容易壞事,隻要戰事有了崩解的苗頭,阿富這類人自然會跳出來張羅、鼓噪,從細節方麵把事情做到位。
楊千萬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塵土,目光遠眺南岸北府旗幟,正對麵就是左衛的戰旗,再遠一點就是圍繞後嶺駐屯的近衛戰旗……若當麵是虎牙軍、鷹揚軍的話,氐人還能抵擋片刻。
可對岸是親軍三衛,一旦發起總攻,足以瞬間撕裂、鑿穿氐人的防線。
阿富也扭頭去看,半眯著眼,身形矮壯略胖的他已經到了身體機能漸漸衰退的年齡,對於目前的身份,有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擔憂。
部落頭人,在姓氏概念都沒有貫徹、流行的氐人部族裏,當頭人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對年輕人充滿了吸引力,對體力衰竭,智慧又有些不足的人來說,這個身份充滿了危險。
兩人之間稍稍沉默,楊千萬說:“成了士家就要有姓氏,你若不介意,今後就姓楊吧。”
“羊不好,肉少,我覺得牛不錯。”
阿富說著露笑,牙齒黑黃:“我很早以前就在想這個事情,現在有機會了,不願錯失。”
楊千萬目光又落在阿富臉上,看的阿富很不自在,另找了個話題:“強端怎麼辦?”
“他沒退路,你有。”
楊千萬沉悶回應一句,阿富一副我懂我了解、很有智慧的樣子……不就是擔心強端投降後,被用來鉗製楊氏家族,防止楊氏家族強化對氐人的控製力。
自我感覺這次會麵是很成功的,阿富又提議說:“出征時我還帶了一些羊,本要賣給長安的高門大姓,結果這些人成了刀下鬼。羊還留著,不如今日宰殺了,吃個痛快?”
“我還要去找其他人。”
楊千萬拒絕,轉身要走時又停下:“你腰牌上沒有字號,等事情結束,來找我,我給你把字號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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