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鄴城,現在已沒了臉麵去麵對母親,可那終究是母親,身為人子哪能不管不顧?
母親尚且如此,天下人、臣工士民又該如何看?
都會指著自己罵,罵自己愚蠢自私,拒絕了曹植的良策,還逼死了曹彰,自毀長城與桀紂何異?
曹丕淚水止不住滑落,望著夏侯尚滿是乞望:“伯仁!時局艱辛,伯仁再助我一陣?”
夏侯尚也是流淚不已:“臣無能為力。”
曹丕怔怔盯著夏侯尚,尋常人或許早就毛骨悚然,被曹丕的誠意打動。
夏侯尚不為所動,想殺就殺,要殺我一家也隨意,殺我一家時,請考慮一下曹真和夏侯家族、譙沛鄉黨的看法。
真怕死,夏侯尚就不來洛陽了。
他收斂情緒,整理麵前的軍書,用略帶沙啞低沉的聲音說:“漢軍撤軍,非詐。彼已全勝,無須涉險弄奇。”
“田孝先舊傷發作也應是真,臣與此人陣前會晤時,察覺此人行走不便,如若僵屍。這三年漢軍連年征戰,此人大小百餘斬傷病無數,雖天賦異稟,猶有盡時。”
夏侯尚語腔淡漠:“田孝先軀體強健,縱然傷病發作,若不能急死,三五日內必能恢複。我軍若乘機追擊,必受反製。”
說罷夏侯尚看一眼曹植的帛書,不發表意見。
逼的曹彰破家誓死,曹彰也戰死殉國。
這種情況下,曹植也不會再考慮大魏、兄弟情誼,曹植的這份帛書提議在曹彰戰死時,就已經失效了。
現在反而要提防曹植的報複,所有協助曹丕逼死曹彰的人,都在曹植報複範圍內。
曹丕還有所期待,拿起曹植的帛書說:“伯仁不知,子文府內女侍有孕,子文或許能有孫兒。”
難道策封一個嬰兒做秦王?
就憑這個跟曹彰、曹植沒有感情的孫子,就能換來曹植的信任?
夏侯尚平靜目光打量精神不正常的曹丕,心中悲哀:“陛下,武帝子嗣繁盛,與子建相善者幾人?”
二十幾個同輩兄弟,彼此關係相互友好,能相互為依靠的兄弟有幾個?
曹植眼裏認曹彰,曹彰也隻認曹植,感情到兒子一輩就淡了,到了孫子一輩就更淡了。
那個懷孕的侍女就算生出一個男嬰,承載的也僅僅是曹彰的血脈,並未承載曹彰的感情。
血脈可以糊弄普通人,大家都不是普通人,知道人活一世的道理,對那個可能出世的男嬰並不會有過多的期望。
夏侯尚見曹丕怔怔愣神,雙手撐地往後退幾步:“罪臣告退。”
隨後起身,後退留步,才轉身緩步離去。
夏侯尚自行離去,守在暖室外的近侍麵麵相覷,難道指責夏侯尚無禮?
恐怕現在夏侯尚拔劍砍死幾個內侍,說不定曹丕還會拍掌做笑。
夏侯尚出宮門前見到遠處的武衛將軍許褚,夏侯尚不以為意。
曹仁勢單力薄被許褚欺負就欺負了,夏侯家族跟曹仁不一樣。
估計大魏朝廷也沒想到曹仁會把大將軍印交付給曹休,曹仁根本不認朝廷的指派,這是在表達不滿,倔強的老人,是不能講理的,是無法以理服人的,還很記仇。
夏侯尚離去不久,曹休收拾情緒,詢問進來的許褚:“伯仁何處去了?”
“徑直去北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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