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還敢放任張飛繼續上陣廝殺?
深怕張飛撲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張飛必須活著,張飛如果沒了,鬼知道馬超會膨脹到什麼地步。
不能隻考慮眼前這一戰,要考慮五年後、十年後的事情。
跟張飛分掌兵權,就算有矛盾,也能擺出來商量解決。
如果張飛沒了,關羽歲數擺在那裏,那些人肯定會把馬超推起來,誰也無法猜測馬超會有什麼出奇的想法。
沒人能控製馬超,推馬超上來的人更不可能控製馬超。
與其到時候為難,不如早作預防,將馬超壓死,讓馬超去跟趙雲作伴,趙雲自然會教馬超做人的道理。
田信做深呼吸,不時飲一口溫熱紅糖水,或者抓一枚果脯丸塞嘴裏咀嚼,目光打量戰場各處,落到了曹彰所在。
那裏曹彰百餘人已經棄馬,紛紛刺死自己的馬兒,圍成一道死馬牆。
回頭再看,關羽即將抵達戰場,魏軍各部也在調動。
不想張飛說:“孝先,曹彰終究不凡,不應死在凡夫之手。”
“好,我去送他一程。”
田信握著葫蘆走下山梁,身後親兵甲士緊隨,陳公戰旗移動,沿途廝殺勞累的右軍陣列左右分離,讓出一條通道。
他到來時,曹彰拄著一杆戟勉強能站立,背負的曹字戰旗已經血染,布滿箭矢洞穿的孔眼,本人軀幹、四肢中箭十二三,頭盔上橫著三支箭未能貫穿。
曹彰身邊的騎士多已受傷,疲倦不已,或用長兵支撐站立,或握劍坐在馬屍邊上發愣、等死。
見田信漸漸走來,曹彰失血過多反應遲鈍,用疑惑眼神看著田信,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
聽到難免關羽金鼓進擊之聲,前後左右也爆發出歡呼之聲,漢軍終於在關羽指揮下發動總攻。
已不影響這裏,田信擔心張飛上陣廝殺撲倒在地,關羽、張飛也怕他在廝殺時失手。
來處理曹彰,既有榮耀,也能讓大家安心。
見曹彰慘烈模樣,田信將自己喝了一半的葫蘆遞出,身後親兵上前接住,舉著給曹彰送過去。
如果漢軍兵敗,此刻的曹彰,就是那時自己的寫照。
相隔七八步,曹彰接住葫蘆聞了聞,仰頭飲一口,又飲一口,還飲一口,轉手遞給身後的甲兵。
他張開口顫音:“放子建一條生路,可好?”
“我無意殺曹子建,要看他如何選。”
田信說著從背後拔出青霜劍一拋,青霜劍在空中顫鳴,落在曹彰腳前,劍刃沒入土中半尺。
曹彰拔出青霜劍,緊握著,細細審視,說:“子建純良柔善,可惜生在亂世。”
“是呀,可惜生在亂世,也可惜我等生在亂世。”
田信轉過身去,仰頭看天際雲霧:“我不殺曹子建,你若有遺書,我遣人送予曹子建。”
曹彰抬手解開盔帶,從頭盔裏取出一封帛書遞給身後甲士手裏,潔白帛書被兩人血手染黑。
遞出帛書,曹彰轉身看著百餘血戰餘生的吏士:“諸君,我為家國廝殺,死得其所而已。諸君又為何載?不若存留有用身。”
“君侯?”
這些吏士悲呼不已,曹彰艱難盤坐在地,本想朝著東北鄴城方向,想了想還是朝著北邙山妻兒所在坐下,反握劍,帶著悔恨刺穿自己咽喉。
兩行眼淚淌出,染濕臉上血漬,淚水順著下巴滴落,鮮紅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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