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歲又夾了兩條放入口中,正細細品呢,卻被這管事大廚的聒噪打擾了雅興,嘴裏的肚還沒有覺出味來,就急忙咽下去了。
他有些怒,語氣變愈發冰冷起來,道:“誰讓你給我怎麼做的了?”
這一氣,張太歲自己還覺察不出有什麼,一邊站著的管事大廚就害怕了,張太歲的手段在九五城裏麵可比那些九五城裏傳聞的鬼怪故事要嚇人得多了。管事大廚低著頭,彎著腰,道:“是是。”
張太歲長舒了一口氣,道:“也罷,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也難為你剛才摔了一個屁墩兒還保住了這盤肚,你有什麼要講的話,要求的事,隻管來聽聽,我聽完便忘了。”
這一席話便是管事大廚低三下四要達到的目的了,要知道皇城裏邊關係複雜,不定哪就因為不熟悉而開罪了一個開罪不起的人,所以這情報消息便是第一手的。今皇帝帶來一個生麵孔同桌吃飯,這還不得問問?所以這盤鬆花肚可準備得比之前的菜要盡心多了。
管事大廚問道:“其實,就是禦膳房的兄弟們托我來向公公請教一下,今日和陛下同桌的那位年輕人和那位姑娘是個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張太歲一邊吃一邊道,“什麼身份你們也得罪不起,能和陛下同桌的人能有幾個?要想活得久,少話,多做事,別打聽這些你們聽不得的事情。”
“是是,您得對。”管事大廚急忙點頭道,其實得到這些回答便已經足夠了。張太歲這麼回答,就明這個人的身份必然低不了,否則以他張太歲的權勢,還有多少東西是不能的?不能的就隻有跟皇帝密切相關的了。
放下筷子,張太歲問道:“還有事嗎?”
管事大廚本來還在琢磨這中間的道道,被張太歲這麼一問,問得有些懵了,回答道:“沒、沒事了。”
“沒事了就下去吧。”張太歲冷冷道,但是瞳孔卻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
管事大廚應了一聲就退下去了,張太歲看著他出去才轉過頭又去看那三甕酒,嘴中喃喃自語道:“莫非陛下酒量見長,三個人喝了這麼多,也不見醉,這是何故?”
皇帝讓他喝完這些酒再回去休息,那自然便是要喝完這些酒再回去休息的。張太歲嘴巴微微張開,那甕裏邊剩下的半甕酒就逆時針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的漩渦。
那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從漩渦的漩渦眼中飛起一股美酒形成的手指粗細的酒柱。張太歲用力一吸,那酒柱便在空中劃了一條美麗的弧線盡數被吸入了張太歲的口中,甕中酒飛速減少著,直至見底張太歲才打了一個酒嗝。
如果是姬修在這裏不得就要拍手叫上一聲:“好,不愧是人稱張太歲的張凡臣張公公,就連喝酒也是這麼的雅致,不知道折磨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優雅不失身份呢?”
可惜,姬修帶著兩位年輕人正沿著宮裏的石板路散著步呢。
張凡臣打了一個酒嗝之後,隻覺得這高麗貢酒入口寡淡如水,香氣四溢卻柔順至極,不辣喉嚨,味道嘛,就的確是寡淡如水四個字了。
他飛快夾了幾次鬆花肚吃進嘴裏,趁著酒味還沒有消散,囫圇的咽下了肚子,頓時覺得飯菜香味夾雜著高麗貢酒的酒香直衝上腦門,從鼻孔中逸散出來,美味至極。
他笑了笑,看著姬修幾人走出去的那個方向,再一次喃喃道:“這般寡淡的酒,難怪是喝不醉了。”
正在宮裏的石板路上散步的姬修身邊跟著姬不予和雲藏鋒,胡璃一個人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頭,每一步都去踩那些碼得整整齊齊的石塊,決不讓自己的腳踩到兩塊石板之間的縫隙,所以老是蹦蹦跳跳的。胡璃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歡脫的少女。
姬修雖然是個中年人,但是終究年紀到了那裏,不能像年輕人一樣輕浮和不穩重。他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的踩得很穩,就像是他治理下的路一樣,很穩很穩。
他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陪著我這個老人散步很悶啊?”
姬不予急忙回答道:“哪兒能啊,隻是很少有這樣跟著父皇您散步的機會,自己也很少有這份閑心出來四處走走逛逛。”
雲藏鋒神色黯然道:“父親進京的時候生死難料,不願意把我帶在身邊。那一別便是生死兩相隔是意料之中,隻是沒想到不是按照他的想法來的。我已經十一年沒有見過父親了吧。”
雲如龍怎麼也是姬修的結義兄弟,聽到雲藏鋒提起來,心裏也不是滋味,卻隻能安慰道:“逝者已矣,七弟為國殉職,乃是下所有人的佩服的大英雄。賢侄也不必過於傷悲。”
雲藏鋒搖搖頭道:“我本以為我早已習慣了,沒想到還是會有錐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