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秋關驛和據馬城之間的官道之上一片冷清。自打兩城傳出了有流寇在此盤踞劫道的消息,所有人都默契的選擇了繞開這條走了十幾年的路,選擇從兩側的城池繞一圈。
這不僅僅是增加了路程的問題,更加是增加了走路的成本。對於大多數人來講還好,頂多就是不出遠門罷了,自己老老實實的待在秋關驛或者是據馬城,流寇再怎麼猖獗也不可能打進城裏麵來。
對於商人來,這股盤踞此道的流寇就是跗骨之蛆了,商人行商,貨物來來往往對於道路的通暢程度要求很高。
要知道城池對於大宗貨物的走動是要征收稅款的,單個的行人進城出城都沒事,但是隻要攜帶貨物就要受到這個規定的管製,西邊戰事一起,過城關的稅款也隨之上浮了一些。加上人員吃喝拉撒的各種開銷,一旦繞路,這一趟的成本起碼增加了一倍。
且不成本的問題,單單是貨物的時效性和新鮮度就大打折扣。據馬城向來以時令水果對外聞名,原本走這條道八個時辰的路,如果繞路,不停不歇也要走上兩。那個時候,這些水果早就爛成水了,誰還願意去買。
若是硬要流寇給誰帶來了好處,恐怕就隻有兩城中的幾個鏢局了,為了趕時間,商人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多花出一些銀子請鏢局的人走鏢送貨。鏢局好歹是有一些武藝在身的人押送貨物,十拿九穩,出不了大岔子。
但是鏢局也難啊,流寇剛剛到這條道上沒多久的時候,有鏢局覺得不過是一夥子刁民聚集起來的悍匪罷了,不足為慮。直到他們走鏢的時候途徑此地,流寇成群衝了出來,將他們重重包圍,總鏢頭仗著個人的勇猛衝殺了一陣卻收效甚微,最後不僅丟了鏢車,自己也差點丟了性命。
自打那以後,所有的鏢局都不敢獨自走鏢了,往往幾個鏢局聯合起來一起走鏢以壯聲勢,自己心裏也要放心一些。流寇也是看得到苗頭的人,見走鏢的人多了,也就不動手了。雙方也就這樣相安無事,一直不上不下的維持到現在。
但是這一,豐和鏢局的老板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大半夜的來敲鏢局總鏢頭馬仲才的門,馬仲才自己抱著老婆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推開門見到是豐和鏢局最大的東家,也沒有反應過來,言語之中不像平日裏那樣恭敬,道:“東家,什麼事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啦?”
那東家鬼鬼祟祟的把馬仲才拉倒街角的一個犄角旮旯,神秘的道:“馬總鏢頭,這次深夜來打擾也是情非得已,還希望你原諒。”
看著東家滿臉橫肉,一笑,臉上的褶子都擠作一團,活像一隻沙皮。馬仲才被風一吹也清醒了不少,平日裏這個東家尖酸刻薄,眼高於頂,哪裏像今這般話客客氣氣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馬仲才心裏留了個心眼,怕是有什麼麻煩要找上門了。
馬仲才試探的問東家道:“東家,你這深更半夜的來,也不進屋裏坐坐,反倒是把我拉到這兒來。有什麼事你就吧,你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就是熱心腸,但凡能幫的事情,我一定幫。”
話是這麼,馬仲才其實心裏想的是,如果實在麻煩自己就推辭實在是做不了就行了,這能幫不能幫還不是靠著自己一張嘴的事情嗎?
他的東家可就不這麼想了,聽完馬仲才的話活像是見到了菩薩,痛哭流涕的想要給馬仲才跪下,但是奈何他大腹便便實在是不方便,跪了半也沒跪下去,馬仲才怎麼拉野拉不住,場麵倒是滑稽的很。
實在是受不了自己東家那張醜臉,這一哭可就更醜了,馬仲才好歹也是鏢局裏的總鏢頭,心下一發狠,手裏提溜著東家的脖領子,運上兩分力道把他提起來道:“有什麼事您倒是啊,您要再不我可就回去睡覺去了啊,別被人看見一個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呢。您不要名聲我還要呢。”
那東家抹了抹眼淚,一邊哽咽一邊道:“老馬啊,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隻有來找你啦。”
馬仲才一聽這個話,得,事情要遭啊,如果不是誰遇上一個解決不了的麻煩事,誰願意去求一個平日裏都不拿正眼瞧的人呢。馬仲才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您快別了,我不想知道。”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作為一個鏢局的總鏢頭,對於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這點道理還是門兒清的。隻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的那個東家都已經做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馬仲才聽都不聽就掉頭回去,隻怕是這個這個飯碗也端不住了,家裏幾口子人望著他吃飯呢,所以還得在那兒站著把話聽完。
事情是這樣的,前麵十來,馬仲才的東家在對門街麵的古玩街收了一件明器,明器其實就是“冥器”,從墓裏麵倒騰出來的玩意。平日裏閑著沒事他的這個東家就喜歡鼓搗這些個古董明器、書法字畫這些玩意兒,這個馬仲才還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