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香囊(1 / 3)

卻這位真定王劉延壽乃文帝十世孫,論起宗室輩份,當與劉徇同。

真定一國,經推恩令後,國土漸狹,於如今的冀州,為各郡環繞,仿如彈丸孤地,幸劉延壽自為真定王後,從不輕易與人結怨,又兼國中擁兵十萬,才得安身至今。

而所謂翁主,乃劉延壽親妹,先真定王女劉素君。劉素君與真定國相鄭胥育一女,如今正值十七,尚未婚配,劉延壽此行攜劉素君之女前來,其意味不言而明。

劉徇若要借真定之兵,隻怕得與之聯姻。

阿姝握著竹簡的手稍緊了緊,翁主之女鄭冬蘭,前世仿佛曾聽過,的確嫁給劉徇,卻並不得其喜愛,自成婚後便長居娘家。這中間應當曾出過什麼事,否則以劉徇為人,既願娶,便絕不會如此不給真定王麵子,將新婦冷落至此。

色漸晚,雀兒在門邊衝她悄悄打個眼色,她無暇深思,趕緊取出刻刀,將竹簡上的墨跡刮去,不留一絲痕跡,再收入箱笥中。

才作罷,那邊劉徇便已踏著暮色歸來,麵容是一貫的溫和而疲憊,隻是今日的微笑模樣多了幾分蓄勢待發的興奮。

阿姝才上前去替他寬衣,便聽他道:“趙姬,後日真定王應當到了,宮中需設宴。”

阿姝擱在他腰帶上的手稍頓了頓,隨即便將其取下,柔順道:“妾定好生預備。”她眼裏閃過一瞬恍惚,大約再有數日,他便該祝囑咐她,替他與鄭冬蘭操辦婚儀了吧。

她心中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既非惆悵酸澀,亦非欣喜愉悅,隻是空空如也。

若到時劉徇將鄭冬蘭遣回真定,她是否也能請辭回邯鄲呢?

劉徇並無察覺她的心思,隻忽然問:“我要的香囊呢?可有做好?”

阿姝一愣,不想他才完真定一事,便會想起香囊。她下意識抬眸瞥一眼擱在妝奩邊的漆盒,忽然有些羞澀。雖不知他到底何意,可這卻是她頭一遭替男子做針線女工,便是兄長趙祐,也未曾有過。

劉徇也不待她回答,順著她視線瞧見那片自漆盒邊露出的半片絲綢,便二話不,徑直過去將香囊取出,擱在手中細看。

單瞧這月白絲綢,蘭草流雲紋,佩紅纓絡子,簡樸雅致,與時下盛行繡品截然不同。他不由挑眉,唇角勾起個細的弧度。若不是一眼便能瞧出縫合處的淩亂針腳,他幾乎要以為這香囊的針線出自旁人之手。

她這一筆畫,著實妙。

“甚好。”劉徇讚了句,“這是趙姬的心意,我定會日日帶著。”

阿姝聞言瞠目臉熱:“大王——我,我的繡工,實在不堪……快別教人笑話了去——”著,她便伸手要將香囊取回。

劉徇迅速將手舉高,直令她無論如何也夠不著,隻能仰著麵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一雙含眼帶霧的眼中滿是楚楚。

劉徇隻覺心口被她這幅模樣輕輕戳了下,酸溜溜,麻酥酥,仿佛有貓兒尾巴輕拂過。

他不動聲色移開視線,掩下心底躁動,一手撫上她發頂,教她無法靠近,一手則輕緩而慎重的將那枚的香囊收入衣襟,仿佛十分珍而重之。

“王後親手繡的,誰敢笑話?”

阿姝目瞪口呆,臉頰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回答。

夜半,二人並肩而躺,室內罩在一片黑暗中,十分寂靜,隻餘輕緩的呼吸聲。

阿姝悄然側目,借著朦朧月色看一眼雙目緊閉,仿佛已深睡許久的劉徇,心翼翼撐起身,手腳並用的靠近些。

隱隱約約的衣物窸窣聲在靜夜中被無限放大,她伸出一手,悄悄向他胸口處衣襟摸去,動作越發輕緩,想拿回香囊,卻又生怕驚醒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