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香塢去吧。本尊允你,你死後將會按副後禮儀治喪,亦不會為難你的哥哥。”
流焰卻忽然開口,南星粲然一笑,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隻略略高聲道:“臣妾身子不爽,先行告退。”
千眠疑惑的看向流焰,他卻將自己領到剛才站立的地方,似乎要讓自己完成最後一個大禮,臨走前卻在她耳邊輕輕道:“南星早已經震碎自己的精元,剛才隻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千眠身體一震。就算是她對妖族的事情一知半解,也知道那精元是妖族的所有精神所在,此物若是受損,輕則一身功力做廢,重則打回原形。南星生生震碎了自己的精元……豈不是要?
“行禮。”她有些無助的對上流焰的目光,卻隻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行禮?行禮?剛剛有個女子為了他拋棄了家族拋棄了生命,他卻隻拉著自己要行禮?那個女子整整陪了他七百年啊!
千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眼底的溫度一點一點褪去。是了,流焰自始至終都沒有心,他那麼重視自己為王的身份,又怎麼會讓自己生出一處軟肋來讓天下都知道?他要把自己留在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麼?
揚手一指下麵還在站立著的紅狼族人,千眠笑的甚至有些開心:“你不先讓他們斷了念頭嗎?”
流焰的瞳孔似乎有些動搖,他看了一眼千眠,似乎是有些局促的又轉過去看著問月,片刻之後千眠便感覺到一股濃烈的弑殺之意從這兩人散發出來,祭台下的人一個一個軟倒下去。朱顏在下麵偷看著,封後大典的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祭壇的,南星一上去她便感覺有些不安,接著又是四麵八方的腳步聲,她幾乎要忍不住站起身來,可是祭台上久久沒有聲音,她也隻好按下性子等著。
千眠看著偷看的朱顏覺得好笑,看著那些紛紛矮下身去的紅狼族人也覺得好笑,再回頭看看一臉嚴肅的問月和流焰,更是感覺好笑。眼神滑到自己大紅的裙裾上,已經忍不住渾身的笑意,掩嘴笑了出來。
“眠。”流焰皺著眉看她,千眠從眯成一條線的縫中看他,還是覺得可笑。
不大的笑聲在空蕩的祭台上彌散開來,問月和流焰都皺著眉疑惑的看她。她卻隻是越笑越厲害,到最後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看啊,這群人的嘴臉多麼的可笑!自詡是最當之無愧的王,可是千年來的安逸早已經磨光了他的棱角不是嗎?就算是再精明的帝王,守成的時間久了也會厭懼戰爭的啊,而能夠順從天命當這個皇帝不就是最好的選擇嗎?
“眠。”流焰又叫了一聲,這次他的聲音中已經有些許怒意,他上前一步,以台下主人看不到的角度抓住了千眠的手腕,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麼?這是你的封後大典!”
千眠好容易止住笑,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是尖銳如箭:“是我的封後大典?還是我們的結婚典禮?還是……你收斂整個妖族的血祭?”
說罷她掙開流焰,走到妖後該站的地方,毅然決然的將最後一個禮行完,抬起頭來卻是笑的諷刺:“流焰,就算是你要利用我換這妖界的太平盛世,我亦不會把你身邊的位置讓給任何人!你利用我,應該有付出這等代價的覺悟!”
“你都知道?”流焰皺起了眉毛,轉身似乎想去看問月,千眠卻冷笑道:“若連自己能活到現在的理由都不知道,那我金千眠豈不是白活了這十七年!”
當年金陵風會留下她的原因,怎麼會因為一個他根本不愛甚至是恨的女人的長跪?況且要做傀儡,也是那等沒有高貴血脈的更好駕馭,他恨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讓她錦衣玉食的生活在他眼前?歸根究底,隻不過是為了這曙國的基業罷了!早在千眠母後懷孕初期,金宇微便做了預測,千眠身上有幾百年來各國皇室最純正的龍氣,不管是哪國有她坐陣,定然會蒸蒸日上永世不滅!成年之後她也知道了這一切,但這個事實隻能是讓她對自己父皇的怨恨更深一層罷了,可她卻沒想到,妖界居然也知道那個預言!
雖然一個人類的性命至多隻有百年,但是這對於流焰來說也是百年的高枕無憂!所以他才急於要封她為後,讓她懷孕,讓她再也無法離開妖界,然後借此逼出流景和紅狼一族包藏的禍心!是,她的性命隻有百年,但他已經將妖界的所有隱疾都逼在了這一年裏麵發生,她的生命也算得到了最高效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