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一驚,“你說什麼?”
傅彌略帶歉意地低頭,“自來了淯陽,我便一直與陛下有聯係。”
“你在鄧府裏很少出去,又整日陪在我身邊,你是怎麼聯係他的?”
傅彌笑,指了指外麵,“自古便有鴻雁傳書啊,夫人。不然,你以為那些有關陛下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呢?陛下心中記掛著你,便隻給了我一道旨意,就是要我好好陪著你。”
陰麗華沉默著,突然失笑,“原來他在我身邊,竟還安插了個細作。”須臾,又問她,“我的事情,你全部都與他說了?”
傅彌搖頭,“我隻說了夫人的近況和夫人的心思、夫人的意思,其餘的一句不曾多言。”
陰麗華點頭,“你還是回去吧,我打算回新野了,總不能帶著你回新野吧?你到底是傅將軍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奴婢。”
沒想到傅彌卻道:“我接受的是陛下的詔命前來侍奉夫人,就是夫人的奴婢了,夫人到哪裏,我自然也要到哪裏。除非……”她抿笑,“除非夫人讓陛下下詔命我回去。”
陰麗華扭過頭,不再說話。
是啊,她又傻了。他現在是皇帝了,而她還是他的女人,隻要他不同意,她就是躲回到新野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陰麗華的身上烙上了劉秀的印記,就永遠都擺脫不掉了。
冬季,十月十八日,劉秀入雒陽,幸南宮,遂定都。
“你要是真不後悔,明日便跟我回去,咱們趕在過年之前到家。”
陰麗華點頭,“早該回去了,總是住在別人家中,老也不自在。”
陰夫人又問了一句,“你真不後悔?”
陰麗華伏到她懷裏,歎了一聲,“娘啊,您還真想您女兒回去跟人家爭丈夫啊?”
陰夫人哼了一聲,“那丈夫本來就是你的。”
“是不是我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興兒也說過了,我若嫁不出去,他便養我一輩子。誰叫他倒黴攤上了我這麼個姐姐呢。”
一旁的陰興重重哼了一聲,聲音冷漠,“姐姐說的好聽,早不走晚不走,趕在這個時候走,隻怕心裏還是存著別的想法的吧?”
陰麗華僵了一下,沉下臉,“陰興,有話你就直說。”
陰興冷冷的也不看她一眼,隻是淡淡地道:“姐姐嘴上說對劉秀死了心,隻怕心裏還是盼著他來接吧?為他做了那麼多,到底還是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他吧?到時候三兩句話給他一哄,不管是妻是妾,姐姐便又昏了頭地任他擺布了。”收拾了竹簡,拂袖離去前,丟下八個字,“口是心非,癡蠢至極!”
她瞬間臉色慘白,扭頭看陰夫人,卻見她一臉了然的神色。
口是心非,癡蠢至極。
簡單八個字,猶如一道重雷,狠狠擊在了她心口。
原來她一直是這樣的麼?嘴上說得有多好聽,但其實心裏還是一直在盼著他回來,仍然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表現得……真的有這麼明顯麼?
她問習研,“習研,我……真的是這麼想的麼?”
習研反問:“難道姑娘的心思,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麼?”
她低眉黯然,原來一直都表現得這麼明顯。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隻有她還在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告訴別人,她死心了,她絕望了,她不與旁的女子爭搶丈夫……但其實……
沒人信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那些話說得有多假。
她無奈苦笑。
十月二十日,所有人都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時,傅彌卻突然攔住了他們。
“陛下請諸位少安,來接夫人的隊伍,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看向陰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