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歲月不負眾望(1 / 3)

2018年9月21日。

由落落導演郭敬明的原著《悲傷逆流成河》電影,要無數人濕了眼眶。

桑瑜在美國,所以未能親臨影院觀賞。

刷著微博上的各種cut,以及熱搜【顧森西是天使吧】,她還是那麼容易代入地想起記憶中的許安涼。

時光回到,二零零九年的三月二十八日。

桑瑜的日記裏提及,那天的烏雲,陰冷到可以將人吞掉。

多年以後,唯獨記得那個雨後清晨,天氣有些微涼。

上午的第二節課,是信息課。

與桑瑜鬧崩以後,汪虹很快和陳佳佳熱絡在一起。

桑瑜坐在沈夢的旁邊,與汪虹她們的機器正對著。

她本無意聽她們的歡聲笑語,隻是討論的中心是她,所以敏感了些。

“小紅花,你怎麼不跟桑瑜一起玩了?你們以前不是好得都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桑瑜豎起耳朵,她也想知道那個過去掏心掏肺的所謂死黨所謂最好的朋友,如何向別人訴說她們曾經的友誼。

“我不知道。”

汪虹慢慢哽咽著,說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雖然小魚兒給我表白過,但我真的隻當她是朋友。”

那個年紀,包括現在,社會對於耽美尚且有偏見,何況是百合呢。

陳佳佳當時就嘀咕了句:“好惡心哦。”

“……其實……”

汪虹繼續補充道,“……我本來不願意說這些的。佳佳,可是我很害怕。李烈哥哥因為這個事情都和她分手了……”

內容的最後,在陳佳佳擦幹汪虹眼淚時,她說:“如果小魚兒願意理我,我還會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

十三歲。

第一次知曉了女生之間所謂的友誼,有多麼醜陋。

並不是人人都會念著你所謂的善良,也並非人人都會在跌倒的時候,肯拉起你的手。

嶺南第一中學原本就是排外的。

所謂校園霸淩最高的境界不是肉體折磨,而是言語的攻擊,以及整體孤立的冷暴力。

許多年以後,當桑瑜釋懷這些傷害,有個很溫暖的姑娘對她說:“小魚兒。那個時候你才十三歲,怎麼會承受這麼多?”

一個人,如果很幸運,那麼這個時期的他,會一直一帆風順;一個人,若是跌入了黑暗,那麼這個時期的他,將一直遭遇磨難。

桑瑜是後者,失去了親情以後,又失去了友情與愛情,而2cn的比賽,最終止步在入圍賽。

“最可悲的是,除了這條還算健全的身體,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桑瑜在qq空間的私密日記中,這樣寫道。

當她哭著關閉電腦時,看到李烈的留言:“簡單通話2分4秒和你的兩個字,結束了我們三年半的愛情。”

原來,那些交給汪虹的信,無非是李烈關心桑瑜在一中的生活,認她做妹妹,也是希望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能夠有人陪著她。

汪虹也不過是長了桑瑜兩歲,僅僅兩歲,竟有如此心機。

在這場紛爭裏,愚笨的桑瑜,潰不成軍。

之後的半年中,班級裏所有的人都把桑瑜當成怪物。

不僅如此,甚至鄰班的男同學都會找到桑瑜的班級說:“你就是給錢,就可以陪|睡的桑瑜嗎?”

班級裏的人,狼吞虎咽地嚼著這些人血饅頭。

為什麼?一個人在什麼都沒有做錯時,偏偏要平白無故地忍受著這些。

十三歲,日子裏每一天,都瞧不到光。

不想要去班級,回到家裏的時候,也不敢告訴父母,遭受得那些種種。

她很想告訴那些吃瓜的群眾,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有喜歡的男生,她不是個怪物。

所有的人都覺得桑瑜辜負了李烈,辜負了汪虹,那些酸楚,唯獨她一個人知道。

你以為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潑髒水,很痛苦嗎?

你以為走到班級裏,別人對你退避三舍,很痛苦嗎?

你可知,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覺得你過得光鮮亮麗,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漆黑的夜晚舔自己的傷口時,才覺得最疼的。

十歲,她殺死了八歲那個肮髒的自己。

十三歲,她承受不住謠言,想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了斷這糟糕透頂的生活。

“我走了。若有一天,你們在新聞上,看到我的消息。興許,會是我的屍體。”

桑瑜群發給許安涼和李烈,以及苑梅與沈夢。

很快,李烈淡淡地回複著:“不要多想。”

沈夢回了句:“你被盜號了?”

苑梅:“傻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等我回學校,替你收拾那些欺負你的人。”

隻有許安涼一個電話打到了桑瑜的手機裏,她聽得出他的焦急:“阿瑜。你現在在哪裏?”

“誰知道呢。”

桑瑜淚眼婆娑地望著四周的油菜花,“……小涼……”

“……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就因為一個汪虹?”許安涼的聲音帶著怒氣,“我根本不相信她說得那些混賬話。”

“小涼。”

她好像真的很沒有用,除了哭,不太會去絕地反擊。

從十二歲,個子竄到了一米六三。

到十三歲,體重隻有三十三千克。

吃多一點飯,就會自動吐,深深厭惡著周圍的一切。

“阿瑜。”

許安涼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阿瑜。我要你好好地活著。哪怕你離家出走也好,隻要你好好地活著。”

“阿瑜。我們用不著因為一個人,而傻傻地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你是獨生女,不像我死了,還有個哥哥可以為父母養老。若你不在了,你的父母怎麼辦?他們老了,怎麼辦?”

“阿瑜。如果你真的要離開,到另一個地方,也要給我打聲招呼。如果撐不下去了,我養你。”

他也不過是年長她兩歲。

偏偏,說得如此溫馨。

“你現在的地方有什麼標誌嗎?”

“……油菜花……”

金黃色的油菜花。

當桑瑜再見到許安涼時,少年上氣不接下氣,“阿瑜。跟我回去!你要把我嚇死嗎?”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

這是第二次,她這麼問他。

“阿瑜。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

“可是你還有女朋友啊。”

“不一樣。咱們的關係,她又怎麼比得過呢。”

後來,桑瑜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比女朋友關係還好的異性關係是什麼。

許安涼雖然人花心,可是在班級裏一向很有人氣。

那件事以後,許安涼就像他說的那樣,所有人不理桑瑜時,他會主動去給她說話,聊一些趣事,逗她開心。

許安涼的好名聲,就這樣因為桑瑜被破壞。

嶺南的三月,春雨充沛。

每每走過食堂後麵的瀝青路,上麵的櫻花瓣總是讓桑瑜格外傷情。

許安涼與桑瑜放學一起走的時候,時常會有一些閑言碎語。

那個少年,總是毫不在意地告訴桑瑜,不需要看待別人的目光,好好做自己,時間終究會證明一切。

汪虹帶來的傷害,正慢慢地凝結成一道道疤痕,雖然醜陋,但時刻提醒著桑瑜不要再去輕易相信誰。

就這樣,風言風語傳了大半年,從初一到初二,班級裏給桑瑜說話的隻有許安涼與苑梅。

隻是有時候,你偏偏要躲著的東西,總會找到你。

九月三號,是嶺南一中開學的日子。

桑瑜升到八年級了。

父親為了她在路上可以節約時間去留給學習,給她買了輛電瓶車。

車棚前麵停靠著許多新生家長的私房車,將路堵得嚴嚴實實。

桑瑜很小心地推著車子,好不容易擠進去後,聽到後麵一聲:“哎呀——”

她大概很久沒正眼瞧過汪虹了。

桑瑜花了半年才算消化汪虹背後捅刀的事情,她彎下腰將摔倒的汪虹扶了起來,“汪虹。我自認為什麼都不欠你的,你為什麼當時要說謊?”

“桑瑜。”

汪虹笑了笑:“你知道你什麼樣子最討厭嗎?你明明不喜歡李烈,卻還要跟著他好;你明明喜歡許安涼,卻在他麵前隻字不提。”

“如果你告訴我,你喜歡阿烈——”

“你就會讓對嗎?”汪虹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像當初會讓給阿曉那樣,桑瑜你有沒有問過別人要不要呢?”

她刻意回避的一切,並不存在。

汪虹轉來的學校,恰好時劉曉在的學校。

嶺南可真小。

從一開始說要做死黨,就是開始布局,最後離間她與李烈。

她剛要說些什麼,葉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惡狠狠地拽著桑瑜的胳膊,“桑瑜,我怎麼給你說的?讓你不要再騷擾小虹——”

她閉上眼,等他的巴掌落下。

空氣中傳來清脆的巴掌聲,桑瑜的臉頰卻沒有覺得疼痛。

她幽幽地睜開眼,是許安涼擋在了她的麵前。

“老許!”

許安涼揚起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道,“阿淩。給我個麵子。”

“你有病啊,跟名聲那麼壞的女人搞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