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華濃,終於有機會開口了,忙道:“池五爺,是誰下的手?”
池五爺眼中漸漸渙散的光,又重新凝聚起來,他看向池笑魚:“笑魚,你想知道是誰殺的我嗎?”
池笑魚點頭如搗蒜:“想!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
池五爺咧嘴一笑:“我說是薛摩,你會信嗎?”
薛摩眼神一滯。
池笑魚的身體明顯震顫了一下,她愣愣地看著池五爺,第一時間她覺得定然是池家對薛摩誤會太深,剛想替薛摩辯解,可如今這情況,池笑魚還是把話又咽了回去。
“嗬”池五爺又笑了笑,語出肯定:“你不會信。”
兀地,池五爺抬著頭便仰天長笑了起來,那種笑聲不是坦然豁達,不是嘲諷埋怨,卻透著一股撲朔迷離的詭譎之感,聽得薛摩如芒刺在背。
池五爺收了聲:“笑魚,我告訴你,殺我的人是碎葉城的二城主,單名一個瑾字,瑾城主!”
他們竟然已經查到這些了!薛摩死死地掰著飛簷,冥冥中,他似乎有些明白池五爺的用意了。
池笑魚抬頭去看華濃,華濃也一臉懵懂地搖了搖頭,池笑魚一臉茫然,連忙道:“五叔,那是誰?我不認識他,你說的這個人我們根本沒聽過啊!”
池五爺嘴角噙著笑,用盡最後的力氣:“這個名字……你記住了,一定要替我……報……報仇……”
“五叔!不要走……不要……不要再有人離開我了!”池笑魚最後喊出的話,字字泣血。
薛摩緊緊抿著嘴唇,而後他看見顧子赫飛奔了進來,他一下就點了池笑魚的穴讓她暈了過去。
薛摩舒了口氣,連連點頭,對她來說,這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她身上的病還沒有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失兩位親人,莫說是一個弱女子了,就是七尺壯漢怕是也未必扛得住。
薛摩最後還是平平安安地連夜趕回了雁回宮,世事不由人計,此一行他本以為,於他是凶險,不曾料,最後竟是於她是凶險……
夜半,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洋洋灑灑,打在磚瓦上,打在草木上,打在人身上,全憑天意……
“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雨都淋到身上了,沒感覺嗎?”薛摩晃過神來,回頭一看是白容想。
身上一陣涼意,薛摩低頭才發現雨都飄了進來,打濕了袍子,地麵上更是浸濕了一片。
白容想抬頭看了看這座小閣樓的簷頂,她祖輩的建造她是真的有點不太懂,不自覺咂嘴道:“這簷也搭得忒短了些。”
薛摩依舊默然,沒有搭話。
白容想見他興致不高,便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直接問道:“你今天匆匆忙忙地去哪了?”
“你說這雨是為誰而下?”薛摩不僅沒答,反而問起白容想來。
白容想苦笑了一聲,她極目遠眺,豁然道:“誰知道呢,反正不是為了我,若是為了我,老天爺肯定就不會這麼對我了。”
薛摩笑了笑,覺得這些天的玩席倒也還是有用,他扭頭看著白容想,滿眼欣慰:“你能抽離出來,真是太好了……夜深了,天又冷,我們都回去吧。”
白容想搖了搖頭:“我剛睡醒,現在怕是也睡不著了,我就當在這看看夜景好了,你先去吧。”
薛摩沉吟了一會,沒有再勸,他將身上的毛披脫了下來,披在白容想的肩頭,白容想笑著回身望他:“不用給我了,你那麼怕冷。”
“沒事,總歸是男人嘛……”薛摩笑容溫潤:“不要站太久,早些回去吧。”
白容想點了點頭,目送薛摩漸漸走遠,一眼望去,夜色似乎更濃了一些,雨聲沙沙作響,白容想緩緩抬起了手,風雨穿身而過,倒似是歸宿在人的身體裏,她笑了一下,笑得哀怨,她問風雨:“我抽離了嗎?”
風雨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