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英雄也總是要成親的。
白天的月滿樓既不提供飯食,也不表演歌舞,以前還下下棋,現在連棋盤都收了,便隻提供茶水,供來往客人暫作歇息,是以,納征隊伍這一來,原本清清靜靜的月滿樓大堂倒是和晚間一般熱鬧了。
月姨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後麵跟了一溜串姑娘,那些個姑娘看到這陣仗,再看看靈山派的護衛,瞬間便都心知肚明了:靈山派有人來求親!
姑娘們個個都興高采烈的,都是些豆蔻年華的女孩兒,看著這般排場,喜慶、隆重、昭告天下、萬眾矚目!
熱鬧這回事,誰又會真的不喜歡呢?
不表演姑娘們也並未施粉黛,卻因著這良辰良景,粉頰暈酡紅,眉梢染羞色,煞是好看了。
可這些林林總總看在薛摩眼裏,卻是這般的不是滋味。
他忽而想到了秦颯,他想,待他和秦颯成親之時,想必已是結廬隱居多日,無媒妁之言,無親朋之賀,空有兩根紅燭,一方喜帕,不知她可會覺得寂寥,可會覺得歡喜?
僅是這麼隨便一想,他都覺著心疼,麵上陰雲籠罩,雙眼空落落的,盡是惆悵,自然沒有注意到那媒人已經盯著自己看了好一會兒了。
有人順著媒人的目光瞧去,便見站在樓梯上的薛摩,也不知他幾時下來到那裏,連忙輕聲道:“薛老板。”
薛摩終是回過了神,掃了堂裏眾人一眼,才緩步下了樓來。
媒人怔愣地看著這個一步一步走近的紅衣男子,她久居河洛,本沒見過薛摩,隻是血衣魔頭的名號響徹大江南北,剛開始她接下這樁喜事,也是有些害怕的,耐不住給的銀子實在太多,便硬著頭皮來了,這下見著了,她這心底竟有幾分荒謬的暗自慶幸。
這人長得著實好看呐,比我說媒的任何一家公子少爺都要長得俊呐!媒人在心底空自暗歎,歎了半晌才發現薛摩麵色不善地皺了眉,是她失態了,便急忙道:“薛老板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呐!”
旁邊有人“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媒人撇過頭去看,就見一俏生生的姑娘,長得是好看的,就是一臉的小雀斑,巧笑倩兮,倒也可愛。
月姨見手下人無理了,冷聲訓道:“小五!”那小五立馬斂了神色,怯生生地直往琴瑟身後躲。
月姨上前福了福身道:“我們姑娘失禮了,還望媒人莫怪。”
這月滿樓竟是這般好相與的?!
媒人麵上雖詫異,卻也還是連忙道:“不礙事,不礙事。”
“不知媒人前來,是為哪家來說親的?”月姨問道。
媒人嘴角一翹,道:“靈山派,逍遙劍,沈放。”
“求得是?”
“貴樓,琴瑟姑娘。”
霎時,門口處一片嘩然,絮絮然之間,不乏忿忿之聲……